“看到哪儿了?”江声问。
陈里予指指面前的生物题:“这页看完就没有了。画之前还有时间的话,就再写一张数学——”
话没说完先打了个哈欠——放在平时是莫大的失态了,然而这一次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便把视线落回了习题册上。
江声伸手摸摸他的头,温声道:“那我就先去复习了,有问题叫我,嗯?”
陈里予颔首,微凉的发丝就顺着动势蹭过他的手心,有些痒。江声上瘾似的又多揉两下,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转身去写自己的试卷了。
他其实没有太多复习任务,也并不太把一次模拟联考看作意义非凡的检测,依旧按部就班地依照计划复习——计划也模模糊糊,当天看什么全凭心情,认识陈里予之后就变成了补习什么就顺便学什么,譬如今天他的补习对象要看生物错题,他便也跟着复习生物,聊作陪伴。
写着写着却感觉有些不对……太安静了。以往即使陈里予自己安静,也难免发出些纸页翻动的声音,更何况每隔十几分钟还会凑过来,猫似的蹭一蹭他。
然而今天过了几个十几分钟,四周却依然格外沉寂,好像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江声察觉奇怪,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小猫趴在桌面上,半张脸藏进臂弯,依旧睡着了。
手里还握着笔,笔尖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看来睡着前还有所挣扎。江声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好笑之余又觉得心疼,轻手轻脚地拿过外套盖在人肩上,顺势摸了摸他白净的侧脸。
心上人的睡颜实在很好看,映着一方台灯光,愈发白皙漂亮,额发有些长了,散落下来敛住眉眼,连带着鼻梁轮廓也变得柔和不少,某种近于安谧的乖巧就从随着呼吸略略颤动的眼睫间流溢而出,像一件于展柜灯光下沉睡的艺术品,黎明将至,堪堪欲醒。
还会不清不楚地蹭蹭他手背,发出细微的、猫似的餍足气音。
心口像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充满,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江声轻手轻脚地俯下身去,在少年耳廓间落下一吻,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他舍不得叫醒陈里予,很想自作主张地让人休息一晚,只是趴在桌上对脊椎无益,睡也睡不安稳——于是思索片刻,想出个折中之计来,把右手手臂摊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将陈里予挪近些许,让人枕着他的手睡。
用左手翻书圈划的动作有些别扭,胳膊伸得久了也有些麻……不过和听到对方愈发安稳的呼吸声比起来,这些小小的不适也就不算什么了。
等他复习完生物又顺手写完两道数学题,将将零点过半,陈里予才有醒来的趋势,似乎又陷进什么梦魇里,皱着眉低吟出声。
“小瑜,醒醒,”江声搂住他的肩膀,柔声哄道,“洗漱一下去床上好好睡,乖……”
按理说以陈里予的睡眠质量,被人一唤早该惊醒过来。然而这一次他却毫无反应,依然皱着眉,一副睡得不好又醒不过来的模样——江声心疼又无可奈何,只好用些力气推了推他:“快醒醒……”
梦里的人这才有所察觉,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他的视线,第一反应却是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