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予摇摇头,嗅着他衣领间温热的洗衣液味道,不自觉地用鼻尖蹭了蹭,某种同样温软的触感不期然在唇舌间重现,一闪而过,像是留在了某个方才醒来、却依旧变得朦胧不清的梦里,除了隐隐烧烫他的耳朵,便再无其他了。
江声终于松了口气,略微放下心来,伸手周全地搂住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的,就……”
陈里予低低地“嗯”了一声,拐弯抹角地表示原谅他了——下不为例,至少要先征得当事人同意。
“下次不敢了,”江声连连点头,认真发誓,“再有下次就揍我好了,好不好?”
“知道了……几点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差不多了。”说到底也不是来散步,倒像有所预谋地背着父母偷偷谈恋爱——江声有些自嘲地想着,低下头,温柔又郑重地在少年墨黑的额发间落下一吻,这一次不含什么莽撞冲动的私心,只是出于歉意,想亲一亲受了委屈的小猫。
陈里予显然更偏爱这样干净纯粹的接触,心情很好似的“唔”了一声:“那走吧。”
“哦对了,小瑜,”江声突然想起什么,边走边道,“我妈昨天问我来着,你有没有去培训美术的想法……”
大概是指其他美术生考前会去应试辅导。陈里予眨了眨眼,想说自己就算不擅长应付考试,也还没有沦落到在校外培训的地步——又觉得这么说有些太过高傲了,还是作罢,只淡淡道:“不用了,我在以前的学校学过两年,现在自己看看也就差不多了。”
“我也觉得,有些培训机构的老师水平可能还不如你呢,”江声点点头,“说起来,小瑜……你想过以后要去哪里吗?”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聊到这个问题。陈里予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平常,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什么结局既定的事:“能考上哪里就是哪里吧,离你近一点就好了……反正以我现在的文化课成绩,也去不了多好的学校吧。”
“但我去了解过,你画画这么好,也可以走特招啊,”江声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怔了怔,有些着急,“还可以出国……”
不知哪个字触到了陈里予的神经,他肉眼可见地愣了片刻,声音就冷下几分,罕见失礼地开口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去。”
他花了十万分力气说服自己接受平庸,立下的决心却似乎依然不够坚固,像是一棵生来歪倒的树,从他的方向勉力支撑尤嫌不够,可只要江声无意间轻轻一拂,就会轰然倒塌。
本就寸步难行的道路,再被人拨转方向的话,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江声被他反常的反应惊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安抚奓毛的小猫:“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乖——在我身边也挺好的,最好考到同一个学校,我还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