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他还有冲动的能力。
“记不清了,”半晌,陈里予看着窗帘缝隙间漏出的路灯光,终于开口道,“可能是很久以前吧。”
江声却不依不饶,要把坏人装到底似的不让他走,歪着脑袋看他,眼里盛着笑意,是十七八岁男孩子惯有的天真和狡黠:“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嘛?”
平时再阳光直率不过的人,谈起恋爱来原来也会撒娇——无师自通的,反而比刻意为之还要让人心痒。
陈里予对上他的眼睛,脸颊无端有些发烫,想挣又挣不开,只好别开视线,没好气道:“没你早——问什么问,现在喜欢不就够了,找打吗?”
恼羞成怒似的。江声第一次见他这幅害羞又凶的模样,联想到被调戏急了伸爪子挠人的猫,心口软成一团,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借着一站一坐的姿势将人搂进怀里,圈着对方清瘦的腰,舍不得用力,只亲昵地蹭了蹭——意料之中地激起了对方反抗,陈里予姿势别扭地推他肩膀,一连甩给他五六个“滚”字,耳根通红。
江声舍不得再欺负他,终于松开手,抬头看了一眼钟:“现在走吗?还早。”
事实如此,可陈里予总觉得静不下心来,又怕被江声母亲撞见,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今天不想学了,早点回去睡觉。”
也情有可原——江声巴不得他学会劳逸结合,闻言点点头,站起身:“那走吧,送你回去。
这就算交往的第一天了。咖啡馆,猫,以假乱真的阳光,满桌饭菜和台灯下晦涩难懂的数学题,再寻常不过的日子里糅进一抹暖色,便蔓延到他本该黑暗空茫的余生。
光与色有所不同,色彩会随着时间流逝氧化褪去,也会在蔓延过程中变淡消失,但光不会——只要江声始终在那里,前路漫漫,这就是他的光。
到家之后他的心情反倒出奇平静,爬上阁楼去画了半幅画,又坐回书桌前,慢慢看了几篇课文。
现在他终于能理直气壮地和江声挂着电话,说些问题和讲题之外的话了——睡觉之前说声“晚安”,没有兜兜转转的理由,光明正大,想说就说了,还能撒娇似的补上一句,“除了晚安就没有别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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