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彼此都自欺欺人,他又会心生贪念,想左右不过这一次,挤一张床又怎么样呢。
他看着浴室明晃晃的灯,和灯在他睫毛下投射的一小片交织错落的、网似的阴影,犹豫良久,还是骗不过内心。
几分钟后陈里予默然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告诉江声,别睡沙发了,睡床吧。
他的饲养员受宠若惊,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弯起来,又乖乖压下笑意,摸了摸他还有些发潮的头发:“我卧室里好像有吹风机,在床头柜里,把头发吹干就先睡吧,我洗个澡。”
陈里予点点头,转身走了。
江声的房间不大,灯是令人舒适的暖白光线,朝南朝西两扇窗,棉麻质窗帘,书桌、衣柜和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另一面墙被改装成书架墙,按照一栏三十本书算,放着的书大概不下三百本——还有几格放着获奖证书和奖杯,大多是数理竞赛的,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床比寻常的单人床宽些,却也不是双人床,挤下他们两个人大概勉勉强强,铺着浅灰条纹的床被,看起来很柔软。陈里予看了一眼床左右各一的床头柜,在心底回想了一遍江声的话,确定对方没有告诉他到底是哪一边的,犹豫片刻,便还是随缘选了靠近书桌的那个。
然而拉开抽屉的那一刻,露出却的不是吹风机——里面放着的东西他只扫了一眼,心跳便狠狠一顿,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抱我
第33章 一起睡觉
那是一叠纸,从不同的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天才绘画儿童”的标题,标题旁是一副陈里予已经没有印象、大概是六七岁时候他画的画。
向日葵、花窗、夜色与流星,鲜亮的璀璨的,甚至有些华而不实……然而孩童大抵都如此,在他灿若星辰的年岁里,这样的鲜活也恰如其分。
明明才过了十余年,却已经恍若隔世。
陈里予像被什么抽干了力气,扶着床缓缓蹲坐下来,床单被他攥在手心里,皱了一小块——几分钟后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拿出了那一叠纸。
无一例外都是他,小时候父母培养他的梦想,会让他参加些儿童间的绘画比赛,他的天资太盛,获奖多了便难免有些名气,后来家道中落,寄住在教他画画的老先生家里,老师家世代教画贩画,在行业里小有名气,膝下又无子女,便一门心思培养他这颗明珠……
每张纸上标了年月,推算起来,恰好是从他六岁第一次因为获得金奖上当地报纸,到十四岁老师去世、没有人再资助他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