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回想着自己从前看到夜色里河水或是烟头的反应,真假掺半地轻轻“唔”了一声,别开视线不再看屏幕。
等到印象中下一个惊悚画面转场,便难以自控般惊叫出了声。
其实如果江声再了解他一点,就会发现他感知某些情绪的能力已经麻木了,很难对这样的外界刺激表现出惊或是喜——那一刻他甚至想到,如果以后哪天他向江声坦白这件事,对方再回过头来翻今天的旧账,他该怎么解释。
说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怕,是装出来的想骗个拥抱吗……
可装已经装了,江声也不出所料地相信了,下意识抬手挡住他的视线,问他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嗯……”他咽下堪堪脱口而出的“没有”二字,生硬改口道,“有一点。”
之后拐弯抹角的暗示还来不及说,下一秒江声抬起两人座位间的活动扶手,贴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直起身体挡住他大半视线,声音从他头顶传进耳朵,藏不住的担忧:“那不看了,我们也走吧——之前不是说不怕吗……”
他再这么追问两句,陈里予就要受不了良心谴责和盘托出了。他吸吸鼻子,将自己得寸进尺地埋进对方怀里,脸颊蹭了蹭江声的衣领,垂下视线,轻声说了句“别问了”。
江声却将他语气中的不自然理解成了嘴硬,有些急:“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没什么好看自己还看得入神,剧情都能记下来——陈里予默默想着,不想扰人兴趣,便坚持道:“看吧,我想看,只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没事。”
江声见过他怕到呼吸颤抖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让他担惊受怕,却也狠不下心拒绝,毕竟除了画画,这是他第一次见陈里予明确地对什么东西表示喜欢……斟酌再三,他还是松开手,恢复了正常的坐姿。
“那害怕要告诉我,”他将手搭在小猫后脖颈上,轻轻摩挲着,一边道,“不想看了随时走,好不好?”
陈里予扫了一眼屏幕上面容扭曲的女人,心里想着不过如此,语气却还是惶惶的:“那我能抱着你看吗……”
还没说完他的耳朵便隐隐有些烫,有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升起来,叩问他知不知道古时女子争宠求欢,大多也是这个路数。
幸好他喜欢的人在他面前是个昏庸君王,听了这样直白又虚假的话也不会起疑,只会受宠若惊似的伸手搂住他,甚至自觉调整了几个姿势,好像生怕他不舒服。
他们在午夜十二点空无一人的电影院看恐怖片,背景音是起伏的鼓点与惨叫,光影在灰暗与鲜红间切换,却没有人去注意——耳边似乎只剩下不分彼此的心跳声,晦涩的荒诞的暧昧不清的,像一场短暂又漫长的爱情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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