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予眨了眨眼,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听他的话乖乖远离窗户,回到画架前坐下,在心底默默地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数到六十的时候画室门被推开,吱呀一声,他想见的人就来到了他面前。
一分钟能跑上三层楼,再跑到走廊尽头,体测大概是不用发愁了。陈里予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默默地想道。
“画完啦?”江声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看他的作品,由衷道,“真好看,这是樱花吗?”
陈里予点点头,难得心情好,主动和他说起画的内容来——春日午后郊外的人工湖,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和樱花,阳光明亮,风和水静,是他记忆里小时候第一个家的模样。
江声静静听着,却不看画,站在他身旁低头看他。
陈里予不那么不高兴的时候,眼底总像盛着光,五官精致又明晰,好看得让人心惊,带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不真实感,偏偏眼里浅淡的愉快是真的,随着话语开阖的嘴唇与微微颤动的眼睫也是真的。抛开身后一切沉重的枷锁不谈,他不过是个沉迷画画、与社会脱离很久的漂亮少年,说话时候偶尔还会带上小孩子般灵动的天真,转瞬而过,又让江声心口一软。
“真的很好看,像梦里的场景一样……”江声默默听他讲完,才转过视线去看那幅画,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道,“对了——”
陈里予正闭目养神,闻言扫他一眼:“嗯?”
“等我一会儿哦!”眼前的大男孩弯下腰,怕惊扰他般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他疑惑的注视下缓缓伸过去,摸了摸他额前的头发,话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闭上眼睛好不好?”
哄小孩子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陈里予在心底里摇摇头,还是如他所愿闭上眼睛,长而略卷的睫毛垂下来,有些茫然地颤动着。
几秒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什么塑料纸被揉在一起,又杂着布料摩擦的声音。陈里予猜不出来,索性放弃了,闭着眼睛倚回座椅里,揣着一点儿莫名其妙的期待继续闭目养神——江声是个挺直来直去的人,很少有这样鬼鬼祟祟的时候,又藏不住高兴,大概不会是什么坏事,十有八九要给他个小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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