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不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弯起来,缓慢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难得没有耿直地说些让彼此都尴尬的话:“知道啦,不过人家现在等我这么久,不一块儿走也怪没礼貌的,我保证路上不和她们说话,明天就让她们不用等我了,好不好?”
兜兜转转的小心思被戳穿,陈里予瞪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不给他好脸色看:“去,再不去就迟到了,滚。”
江声夸张地“嗷”了一声,随手抽了本草稿纸,“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一走,教室就只剩下陈里予一个人,周围陡然安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窗户,怅然若失地站起来,将所有灯关得只剩一盏,又慢慢走回座位旁,想了想,坐在了江声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本来是他的,转学来的那天这里有一张空桌子,不靠窗,他没得选,将就坐了,过了几天江声发现他不喜欢和人说话,上课不是画画就是越过自己看窗外,就主动问他要不要换个位置,让他坐到靠窗的地方来。
那时候他越过江声,看窗外的那棵摇摇晃晃的青梧桐,现在他越过夜色下朦胧婆娑的梧桐树,看向教学楼对面唯一亮着灯的教室,找江声的身影。
他看不清,却也大概能猜到对方在干什么——低着头,伸出根手指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笔写题,偶尔抬头听听老师在说什么,侧脸轮廓清晰又俊朗,头发被他自己抓得乱翘起一撮,眼神认真干净得像个小孩子。
白净的手腕上挂着细细的红绳,木玉质的小貔貅挂坠摇摇晃晃,偶尔碰到纸面,发出一点儿细碎的摩擦声。
他就在那样缓慢的摇晃里,抱着江声的校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竞赛培训是一个小时,一套题,加上答疑半小时,做不完就带回家做——然而江声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化学竞赛也没有什么兴趣,要靠记背的竞赛知识点他没背过,凭着感觉蒙完了,剩下的计算题做得七七八八,不到半小时就交了卷。
教室里其他人看神仙或怪物似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大佬,只是急着回教室找心上人,怕几分钟没看住,他的宝贝就出事了。
从竞赛教室回他自己班要穿过回廊,绕大半个圈,他是跑着回去的,跑到教室门口意识到回声有些响,又放慢了脚步——幸好陈里予还在那里,趴在他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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