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上小学了,打着小领结背着书包站在一群白金色头发的小孩中间,傻兮兮地比着耶。
他再往后翻,一直翻到了五年级毕业的照片,那时候他个子已经开始抽条,轮廓也开始明晰起来,拿着毕业证有些不耐烦地扯出一个假笑。
那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喜欢装酷,季怀瑜愣神地看着这张照片,还能记得他妈妈当时在镜头后面冲他大喊:“快点笑,相机要没电了,你还不好好拍今天老娘就把你的头摁在马桶里冲一晚上。”
然后他的同学就开始在旁边疯狂起哄,他只得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微笑。
季怀瑜拿着照片,低头笑了笑,仿佛是隔着漫长的时间,笑给镜头后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看的。
他把这些照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看来这些是他妈以前寄给季鼎的,就是季鼎干嘛还假惺惺地把它们锁在柜子里。
季怀瑜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继续翻,忽然翻出了一册泛了黄的文件,打开扉页,上面第一行写的盛决的名字、出生日期等信息,还有他小时候的一张一寸照片,应该是盛决的领养证明。
季怀瑜不怀好意地戳了戳他的照片,心想这人怎么从小就是个面瘫脸。
然后他又向后翻了一页,看着看着,瞳孔开始微微张大,在寂静的书房里他的心跳声清晰可见。
季怀瑜向门口瞄了一眼,盛决正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他迅速拎着文件走到碎纸机旁,丢进去,按下碎纸键,几秒钟的轰鸣后文件就变成了一堆纸屑。
盛决这才两三步冲过来,看着里面的纸沫质问他:“你碎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要紧的,”季怀瑜神情自若地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碎纸机,“几张废纸而已。”
盛决显然不会信他。
“能不能不要我一看不住你,你就在这边瞎搞?”盛决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个保险箱现在不是属于我么,那我想碎什么就碎什么。”季怀瑜回敬给他一个纯良无比的笑容。
看着盛决一口气滞在胸膛里的样子,他莫名觉得有点爽。
“你不想呆在这里可以回去。”
盛决冰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季怀瑜嘴角的笑意更浓,错过他挡在碎纸机前的肩膀走向门口,在跟他擦肩的时候还特地轻声说了句:“多谢盛总恩准。”
回到自己家后,季怀瑜才感觉到轻松多了,他自从年满十八岁,就从城南的房子里搬了出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不会回去。
上次见到季鼎和季成瑾,应该是五个月以前了。
夜间模式的智能顶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地亮起又暗下,在偌大而安静的房子里,仿佛是一束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他失力地躺倒在床上,将毯子蒙过了头顶,想要好好睡一觉,暂时逃离这失控的局面。
一个小时后,季怀瑜猛地将毯子扯下来,盯着天花板,他居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