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肆无忌惮到在他去南家提亲之后找上门来,命令他退让。
魏玉当然没有退让。
他没有理由退让,那时魏氏如日中天,他的父亲是右相,叔父是谏议大夫,魏氏子弟占据半朝,那般情境下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宋暮是皇子,那又如何?
这件事就算闹到圣人面前去,丢脸的,夺人妻子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也是宋暮。
最终退让的是宋暮,他三天后就离开了京城前去北州。
他从来没有把宋暮放在眼里过。
南欢的性子有多烈,她那么讨厌宋暮,怎么可能会自愿嫁给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如果她对宋暮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五年前,他就不可能成功从宋暮手里抢到她。
若是南欢是会屈服的性子,她贪慕富贵,就不可能等他到现在。
早在他家获罪之后,她就该嫁去苏氏。
所以这一切,一定是宋暮以权势逼迫她,强娶了她。
至于心思,倒也并不难猜,一半是贪图南欢的美色,一半是不甘心自己居然有得不到的东西。
这一次他想要逼迫南欢,也没有人会在护着南欢了。
这是宋暮的诡计。
他都走到了这里,不会轻易中宋暮的计。
魏玉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我不信。囡囡。你是被逼迫的对不对?囡囡,你说出来,说出来你的不易。我今日舍了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宋暮的语调幽沉,双眸如箭,面上的表情危险的可怕,“笑话,你这一条烂命,偷闯王府还想走?”
魏玉听出对方声音中的杀意,他咬牙强忍着情绪,起身向床帏后的宋暮行了一礼,“殿下贵为皇子。天下女子那般多,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心有他人的女子呢?”
他起身看着床帏后的人,面上扯出一抹虚假却完美的笑容,眼底却波云诡谲,“我无意得罪殿下,更不想触怒殿下。只是想求殿下一个恩典。若今日殿下愿意割爱成全我与囡囡。我不仅愿意赠殿下十位比囡囡姿色更出众的女子。”
他又一撩衣摆,折身下跪,“而且此等大恩,我魏玉与魏氏一族永远铭记心中,愿为殿下效死,不负殿下。此言小臣料想并不能取信于殿下,愿意献上一个足以让肃王判死的把柄助殿下成就大业。”
进入王府前,他就料想过会被抓住,可能会被送到宋暮面前。
这才是他准备的,足以保命的真正杀手锏。
魏家出了事,但魏氏的子弟在朝中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若不是因此,肃王怎会招他为婿。
圣人年事已高,没有一个皇子不想登上那个位置。
他们都需要支持,需要世家的支持。
比起大业,一个女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宋暮与南欢已经同床过,尝过这昔日第一美人的滋味,一个女人就算皮相再美,尝过也无非那么一回事。
一个病恹恹,活不了几日,每日没有好脸色,心不甘情不愿,还记挂着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这世上的男子脾性再好也是受不了的,不仅受不了,还会心生厌弃。
他自己就是男人,难道还能不清楚男人的秉性?
这样的条件摆出来,宋暮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房间内静的落针可闻。
南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手已经抓皱了宋暮身上薄薄的寝衣。
她没有想过魏玉会这么大胆。
他竟敢闯进王府,当着宋暮的面说要带她走。
她早对魏玉心死如灰,他与她定下诺言,却背着她娶妻,害苦了她,让她的一腔心意都成了笑话。
她恨不得他死,怎么会想跟他走。
但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用肃王的把柄和魏氏一族的支持来换她,却是南欢没有想到的。
听听,十位姿容远胜于她的美人,魏氏一族还有他的忠心效死,一个足以让肃王判死的把柄。
她竟然分量这样重,不仅值十位美人,氏族的忠心,还值一位亲王的脑袋。
他此举究竟将她至于何地,又将那位郡主至于何地呢?
她面色白了又白,抬眸去看宋暮,心中一夕之间涌出一股害怕。
她知道这桩婚事里,她占尽便宜,宋暮吃了大亏。
魏玉提出来的这些条件,分量太重,她不知道自己在宋暮心中的分量究竟有没有那么重。
她怕他会答应魏玉,怕他会拿她换肃王的把柄。
如果是在大婚之前,亦或者再往前一些日子,发生在她下定决心开始好好做宋暮的妻子之前,或许这样的选择也没有那么让人难受。
可是在此刻,她却非常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