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摆了摆手,“你去吧。快些。”
曾嬷嬷思量着临走时柳夫人的嘱托,‘旁人家的女儿如何倒不必多管,我这女儿自幼让我们宠坏了,性情执拗,一身臭脾气。
若是她恃宠而骄捅出什么篓子来必定累及公府。你千万将话说得厉害些,给她一个警告,非要吓住她不可。’
曾嬷嬷眼中闪过一线轻蔑,这位南小姐过往的事迹,她还未入白马公府时便有所耳闻。
一个世家教养出贵女居然敢绝食拒婚,违逆父母之命,非要为另一个男人守身,简直是不知廉耻,一点规矩道理都不懂。
这样的女子莫说为妻,就是为妾,在她看来也是不合格的。
她将该说的话在腹内转了又转,思量着最严厉的措辞给这位南小姐一个警告。
没想到她刚进垂花门,迎面便撞上几个禁军,还未及开口,当下让人给擒住了。
她忙道:“我不是坏人,我是白马公爷派来见小姐的!”
沉月冷笑一声,“什么白马公府,黑马公府。一声通传都没有便潜入我们王府的统统都是别有用心的刺客。兄弟们,把这几个刺客都拿下!”
曾嬷嬷想不通,她怎么都想不通见星楼那边明明畅行无阻,怎么到了这里连人都没有见到就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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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双龙佩是……”南欢抬起头,“圣人的旧物?”
历来玉佩都是一枚,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会打制成双佩。
南欢在宫中住过几年,见过这枚双龙佩很多次,它常常挂在圣人腰上。
当然,只有一枚。
据说另一枚原是赠给元后的,宫中无人见过另一枚。
圣人年少尚且是王孙时,元后以姝艳进,居常专夜,生三子一女,未及三十早薨。
此后圣人继位,追封赐了皇后之位,却是一生再未立后。
她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另一枚玉佩。
这对有着重大特殊意义的玉佩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颇有重量。
南欢抬眸看向宋暮,长睫轻轻扑闪,“殿下这是何意?”
宋暮从袖中拿出一物,“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
玉轴黄缎,一看便知道是圣旨。
圣旨是有品级的,按照对象和用途的不同,卷轴的材质和缎子的材质都不同。
这是一封最顶格的诏书,上面所写的绝非小事。
按理来说,这样一封诏书,应当由圣上身边的亲信亲自来送,送圣旨时,全府的人都要跪地迎接。
但宋暮就这样从袖中拿出来递给她。
南欢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玉佩,双手接过卷轴,缓缓展开。
看清这软缎上的字迹,南欢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她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宋暮。
宋暮面上挂着笑,却在她的注视下紧张到口舌发干,身体僵硬,“我已经向父皇请求赐婚。婚期定在明日,礼部已经开始准备。三姑娘,你就当我一个忙,不然我真的会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他生平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只有面对南欢,哪怕是求来赐婚的圣旨,他也其实没有任何把握南欢会答应。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不敢离她的生活太近,让她看出他的心思。
以她的性子,一旦发现他的心思,便必定会对他退避三舍,甚至会对他倍加厌恶。
她本就对他有恶感,想要重新让她改观已经很难了。
他也不敢离她太远,他怕离开她太长时间,她会彻底忘记他。
无数次他远远的看着她,都克制不住的想要上前。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对魏玉死心,本以为日后的时间还长,他总能有一日打动她。
可他现在没有时间,或者南欢没有时间,让他再慢慢筹划下去,等到最合适最万无一失的时机。
南欢可以看出宋暮的紧张,真的很难想象,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七皇子会有一天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
他们认识的这些年来,最初的宋暮就是个混世魔王,即便如今性子内敛沉稳了许多,但眉眼间仍旧透着一股桀骜不驯。
他性子有多强势,有多不容人违逆,她在宫中就深知。
可在这些年来,他却没有一次以威权强逼于她。
她沉默了片刻,“殿下。娶了我,您才会变成全天下人的笑话。”
宋暮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眸光微闪,凝视着南欢的面容,“不。我娶到了我的心上人,世上有几人能如我这般幸运。他们应当羡慕才对。”
南欢避开他的视线,有些倦怠的闭了闭眼,“殿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你。”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亏心,不近人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此时宋暮都是比魏玉好千百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