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柯熠辞陷入长久的沉默。
温翎看一眼手机,说:“我该上,课了。”他抽一张纸巾擦擦嘴,站起身。
柯熠辞跟上他的脚步,闷不做声地揽住他的肩膀。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得有人这么完美。”柯熠辞说,“你又聪明又漂亮,又会画画,老天爷只好拿走你讲话的能力不让别人嫉妒。”
“你看我,我长得不好看但话多啊。”柯熠辞说。
“没有。”温翎急切地摆摆手,“你好,看。”
柯熠辞耸肩:“总归是没有我前女友好看的。”他晃一晃温翎的肩膀,俩人走在狭窄的林间小路,柯熠辞差点把温翎挤到草坪里。
到教学楼门口,温翎站在台阶上,朝柯熠辞比划【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过去的事。】上课铃敲响,他第一次产生逃课的念头,他纠结地站在原地,比划【你周六休息吗?】
“周五下午,我接你放学。”柯熠辞催促道,“快去上课吧,我也去上班了。”
“唔哦。”温翎不情不愿地点头,转身小跑进教学楼。
柯熠辞站在原地,望着小孩的背影消失于楼梯转角。他离温翎的内心世界又近了一步,或许他该想办法搞一些甜腻的仪式感制造暧昧气氛。柯熠辞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记得同事提起过观景餐厅,仅开放晚间预定时段,不如周五带小孩去吃这个好了。
温翎小心翼翼地推开教室的门,不好意思地朝老师欠身,扶着门口的桌子坐下,掏出课本和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老师稀奇地瞅了他一眼,温翎是从未迟到的好学生。想到中午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一些风言风语,老师有些同情温翎的遭遇,她特地提醒一句:“书本翻到一百零二页,第五行。”
温瑞雪夹一筷子土豆丝,覆在米饭上,温德泽说:“吃啊,搅合什么呢。”
“吃不下。”温瑞雪叹气,“我感觉我哥都要难过死了。”
“小羽那孩子心思细。”温德泽叹气,“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随我姥姥。”温瑞雪说。
“也是。”温德泽认同地说,“我劝他再养只小狗,他不愿意养,倔得要命。”
“我哥学着养花了。”温瑞雪说,“虽然养得一言难尽吧。”
温德泽笑一声,说:“快点吃,你下午有课吗?”
“有,四点的课。”温瑞雪说,她勉强扒几口米饭,放下筷子,“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的脑子怎么长的?张口要一颗肾。”
“他儿子尿毒症就问女儿要肾,幸亏不是得了心脏病。”温德泽说,“不然非得挖你的心。”
“爸,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温瑞雪翻个白眼。
“说真的,小羽那个朋友,”温德泽打听道,“是不是他的新男朋友?”
“二百块钱消息费。”温瑞雪说。
“……”温德泽沉默地拿起手机给女儿发红包。
“叮咚,哗啦。”
温瑞雪的手机响起到账声。
“现在不是,但我感觉快成了。”温瑞雪贫嘴,“老板还想听什么?我知无不言。”
温德泽瞥她一眼,说:“快吃饭吧你。”
“爸。”温瑞雪放下筷子,“我想回去看看。”
“回哪?”温德泽问。
“安徽阜阳。”温瑞雪说,“我总觉得不真实,对当下的一切。”她看着温德泽,“我梦到你、我妈、我哥都是假的,我仍活在农村,伺候着一个蠢笨邋遢的男人。”
“我想回去看买我的那家人。”温瑞雪说,“看他们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遭报应。”
“你性子真像小嵘。”温德泽说,“我们想要一个女儿,小羽把你带了回来。”
“所以不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温德泽说,“你想去安徽,我没有意见,你去问问你妈妈的想法。”
“我还有个问题。”温瑞雪说,“为什么当年的那两个买家都没有被判刑?”
“法律不完善。”温德泽无奈地说,“我们努力过,可惜没办法。”
“小柯。”任娴站在办公室门口喊柯熠辞,“现在有空吗?过来一下。”
“来了。”柯熠辞站起身随任娴走进办公室,视线扫过坐在长沙发上的倪方俐,选择坐在窗户旁的独立沙发上。
任娴说:“我把你们去阜阳调查的事情上报给了黎主任,主任的意思是,成立一个专题组,由你们牵头,拍个短纪录片回来。”
柯熠辞面露喜色,说:“这样好啊。”
“拍回来的纪录片是由台里播出吗?”倪方俐问。
“是的。”任娴点头,“下周一我跟你们去安徽。”
“老板。”柯熠辞举手发言,“我带一个人去可以吗?”
“带谁啊?”任娴问。
“您之前见过的,我弟弟。”柯熠辞说,“这件事的核心人物之一。”
“可以啊,没问题。”任娴说,“他介意参与纪录片的拍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