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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节(1 / 2)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纳兰春见状实在忍不住,破罐子破摔道:“哎呀你别乱猜了,实话告诉你吧,那日你和赵素在殿内谈话,我全听见了。我见舅母去世,恐赵素难过,便偷偷打扮成小太监进宫探望,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躲在內殿的屏风后面。”

容宣当时心浮气躁,一时竟也没察觉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猝不及防听闻这个消息,面色几经变幻,心里说不紧张那是的:“你想告密?”

纳兰春瞪眼:“我才不做那么缺德的事!”

容宣:“那你肯帮我?”

纳兰春咬咬牙:“我帮你,也帮赵素。她脑子太死,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管什么家国大义。我帮你们,不就是三百人吗,带出京城也不是难事。”

他甚至还透露了一条消息:“赵素说姬凡离燕八成会带人往南山而行。你们听我的,直接往北山走,那边的后山有一条河道,及腰深,虽然险峻,但走半个时辰就是长山岭,长山岭过了就是青云关,比走南山能省三个时辰的脚力。”

容宣从来没听过这条路,闻言不由得愣了一瞬:“你怎么知道的?”

纳兰春急得不行:“哎呀,我在后山给太上皇种树的时候发现的呀!”

第188章 孤舍不得你

纳兰春一看就不是个安分性子。他在京中横行霸道多年, 怎么可能乖乖在后山种树。有一次为了甩掉从宫里出来盯梢自己的护卫,直接扛着锄头从后山跑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直接趟过湍急的河流, 一路跑到了长山岭——

当然, 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

但他成功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 以至于容宣听到消息时, 半天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纳兰春见状急了:“你不信我?!”

容宣慢半拍回过神:“我没说我不信。”

心中却想明天还是让姬凡派个人提前去探探路吧, 万一纳兰春是个路痴, 岂不是被他坑惨了。

出城之事还需仔细商议。容宣得了纳兰春的允诺,又叮嘱他这两日不要外出, 待在家里等消息, 这才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时辰已经很晚了,姬凡却没睡, 一直在屋内静等着容宣回来。桌角的红烛已经换了两根,第三根燃烧过半, 烛泪偷垂,凝成了下落蜿蜒的形状。

容宣进屋的时候, 就见姬凡正留着一盏灯等自己,心头不由得软了一瞬。他走到床边落座,抬手摸了摸姬凡的脸, 大抵因为更深露重, 有些寒气冰凉:“怎么不早点睡,都后半夜了。”

姬凡却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对于离周之事,容宣看起来倒比姬凡还着急几分, 日日奔走忙碌。姬凡并不知晓他背地里在做什么, 只是平白感到担忧, 怕他牵扯进来。

容宣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几分。他握住姬凡的手,低声道:“那三百人有去处了。后日出城之时,我让纳兰春想办法把他们带出去。”

姬凡闻言眉头一皱,双眼微微眯起:“纳兰春?他不是赵素的人吗,怎么会帮我们。”

赵素不信姬凡,姬凡自然也不信赵素。容宣夹在中间,难免有些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他虽是赵素的人,可关键时刻用一用也无妨。纳兰春在京城素来横行无忌,我实在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届时他佯装带人去京郊狩猎,守城门将必然不敢强拦,三百人不多不少,带出城去也不会引起怀疑。”

姬凡闻言没有出声,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高挺的鼻梁因为烛火跳动在脸侧打落一道阴影,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猜也能猜出来,他并不信任纳兰春,只是看在容宣的面子上并没有开口言说。

容宣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叹口气道:“你真以为纳兰春是白帮这个忙的吗,他除了报我的救命之恩,更多的还是为了给赵素留一段香火情。”

“纳兰春纨绔子弟,尚且敢赌一把,我们又为何不敢?”

姬凡终于看向容宣,出声反问道:“纳兰春若是耍诈怎么办?”

容宣笑了笑:“我们如今无计可施,再坏也不过拼死杀出城去,倒不如赌一把。更何况纳兰春并不知晓送葬之事。后日皇后棺椁出城,先让那两千七百人离开,再让纳兰春领着那三百人离去。就算除了什么岔子,损失也有限度。”

他语罢又将纳兰春所说的北山近道一事告诉了姬凡:“北山那条路也不知是否为真,明日使团离京,你可以让岳渊亭提前派人打探一番,再飞鸽传信进来。倘若真能直达长山岭,你们不仅能避开追兵,还能省去几个时辰的脚力。”

姬凡对于纳兰春助力之事尚且存疑,故而不见欣喜,但听闻北山近道之事,眼中却悄然闪过了一抹暗芒。他立刻在脑海中飞快思索了一遍地形图,微微皱眉道:“北山后面如果真的有路,直穿而过,确实与长山岭相接。只是听闻那边水道极险,竹筏难渡,怕是不大稳妥。”

容宣:“沧海桑田,变幻万千。焉知从前的江河湖海不会干涸成田。水道极险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纳兰春说他曾亲自渡河,水不过及腰身,淹不死人的,总之明日派人打探一番便知真假了。”

姬凡倒也没出声反驳,不知算不算默认了这个法子:“我明日找人暗中盯着他,他若有异动,这颗棋便算是废了。且试着吧,实在不行,孤亦有后招。”

容宣来了兴趣:“什么后招?”

姬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细说:“后招就是破釜沉舟的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的招。”

他语罢抬手攥住容宣的衣襟,忽然将容宣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不知夹杂着怎样的情绪,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容宣,你好不容易和孤单独待一会儿,就是为了说这些?”

容宣心想不说这个说什么?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忽然借着朦胧的烛光瞧见姬凡眼底藏着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难过。就像掩在深渊黑潭中的浅浅涟漪,须臾便散做无痕。

只听一声烛火噼啪的动静,最后一截红烛也燃尽了。内室的光线陡然灰暗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可容宣却清楚看见了姬凡眼底微弱的光亮。

他静默着,没有说话。

“容宣……”

姬凡的声音哑了下来,他主动解开容宣腰上的玄色衣带,然后轻轻伸手抱住了他。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却不知为何越收越紧,力道甚至让人有些发疼。

姬凡说:“容宣,你亲亲我……”

他说:“你亲亲我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平静的声音下藏着几分颤抖,甚至隐有几分压抑着的痛楚。并非是身上的伤,而是心脏被一点点撕开,迫不得已要分离的窒息与麻木。

容宣低头,在姬凡脸上落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吻,在碰到对方眼角时,却忽然尝到一点咸涩的泪水,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

姬凡哭了……

容宣从来都没见他哭过,原著里也没有,以至于觉得心口好似被人用什么东西狠刺了一下,牵扯出一阵倒吸凉气的痛。他看不见姬凡的模样,于是只好努力去亲对方,力道渐深,抵死缠绵。

姬凡好似在哭,滚烫的泪水落入了容宣的后颈,烫得让人心慌。他胡言乱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在黑夜中闭眼哑声道:“容宣,孤真想带你一起回北燕……”

他无力仰头迎合着容宣亲吻的动作,喉结暴露在空气中,脆弱又无助,眼睛通红一片,言语中藏着压抑已久的疯狂:“你跟孤一起回北燕吧……你跟孤一起回北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