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母亲也死了,她用长剑自刎,同那些家将一起,被埋在了郊外……”
谢镜渊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自幼长在西北,从未入京,见过我的只有父亲亲信。当年出了谋反一事,那些人死的也差不多了,后来容貌被毁,更无人认出。我便投身军中,一路到了今天。”
他说这些话时,仍无意识用手紧紧捂着脸,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谢镜渊是大将军之子,容貌风流,六艺皆通。入京之后,本可以是京城最尊贵的世家公子。一夕落地,沾染尘泥,最后却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鬼面阎罗。
他属于谢兰亭的那些风光早已被毁。无论是容貌还是姓名,亦或者身份,都随着谢家当年的轰然倒塌而烟消云散。
太子叫他谢镜渊,旁人亦叫他谢镜渊。
除了那枚玉佩,无人再记得他是谢兰亭。
包括他自己也快忘了。
空气不知何时陷入了静默,连窗外的蝉鸣都歇了下来。楚熹年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这故事虽是他写的,原来他却未必懂。
“秦道炎,”
“周温臣,”
还有,
“燕帝……”
楚熹年用指尖缓缓描摹着谢镜渊的五官,极尽温柔,而后在他耳畔低声道:“将军说与我听,我便懂了。”
“日后将军杀仇敌,我便陪着将军一起杀。”
“将军想除掉谁,我便帮着将军一起除。”
第71章 契合
这个故事所残缺的部分早已被世界自动补全, 残忍尤胜楚熹年笔下三分。
《千秋封侯》中的谢镜渊仅是一名家族覆灭的旁系子弟,心性狠绝,与燕帝有灭门之仇。后在诸皇子中选择投入太子门下,助其造反, 不得善终。
而现在……
而现在……
故事好像什么都没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谢镜渊这个人, 世间诸般苦难,皆一分不少的落在了他身上。
窗外日影斜入, 隐约可见尘埃跳动。
谢镜渊见楚熹年盯着自己的侧脸静默良久,好似比自己还难过些。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楚熹年耳畔玩笑似的哑声道:“楚熹年, 早知会遇到你,当初阿娘划烂我的脸时,我就该拦着她些……”
谢镜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将我划得这样丑, 瞧着与你不大相衬。”
楚熹年知道谢镜渊在故意说笑, 却还是没忍住偏头亲了亲他的唇。脸颊相触时,依稀还能感受到谢镜渊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以及对方尸山血海中走来的岁月与过往。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更亲密些,一切都水到渠成。
楚熹年抬手放下帐幔,悄然将谢镜渊压在了身下。而后者一顿, 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图,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锦被是大红色的, 绣着繁复的花纹。床帐落下遮蔽了外间阳光,只留下一片影影绰绰的红。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初入府的那个夜晚, 慌乱且悸动。梅贵妃派来的嬷嬷便站在外间, 盯着他们行房。
“将军……”
楚熹年声音低沉, 悄无声息分开了谢镜渊的腿。他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仙人沾染情欲亦是动人之极。
谢镜渊肖似他母亲,生得一副阴柔面相,在模糊的光线中愈发显得雌雄莫辨。他不知为什么,面上浮现一层薄红,狭长的双眼微眯,亦是妖冶勾人,紧紧缠住了楚熹年的腰身。
“楚熹年……”
谢镜渊胸膛起伏不定,对这种事一知半解。但他心想再怎么也不会比战场上受伤更疼了。短暂的紧张过后便放松了下来。
楚熹年一边与他厮吻,一边在床头前的匣柜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描花盒子。谢镜渊不明所以,倒在被褥间,眼神迷乱:“这是什么?”
楚熹年似乎是笑了笑:“将军不如猜一猜?”
他打开盒盖,却见里面盛着不知名的白色香膏,修长的指尖沾了一块,很快便被体温融化,变得亮晶晶的一片。
“……”
谢镜渊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对这香喷喷的东西很是嫌弃。他微微仰头,在楚熹年微凸的喉结处轻舔了一下,声音暗哑道:“我又不是女子,用这个做什么。”
楚熹年喉结动了动,意有所指道:“就是因为将军并非女子,所以才更要用。”
谢镜渊仍是不愿。
楚熹年笑了笑,只好将指尖的香膏在被褥上擦干净:“将军既不愿,便算了吧。”
只是到底要东西润滑的。
谢镜渊只感觉楚熹年修长的指尖在自己脸侧摩挲片刻,然后缓慢移到自己唇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最后沾到些许湿濡,与舌尖纠缠到了一起。
谢镜渊瞳孔微缩,却听楚熹年声音沙哑的在耳畔低语道:“将军舔一舔……”
他用两根手指逗弄着谢镜渊的唇舌,最后加到了三根。谢镜渊想偏头避开,却又躲避不能,被迫将对方指尖舔了个湿透。
楚熹年眼见谢镜渊的唇瓣多了一抹殷红,眸色暗沉一瞬,终于抽出自己的手,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