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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2 / 2)

楚熹年一个翻滚, 把人重新压在了身下,不让谢镜渊乱动。那纱帐轻薄如无物,但凡一阵风过都能吹起来。对方乱折腾, 不小心吹起帐子就好玩了。

“将军如此折腾, 莫不是真想让我做些什么?”他从上至下睨着谢镜渊, 难得显露了毒舌本性。

他们之间仅隔着一床薄被, 呼吸交融, 灼热的余息好似要把人融化。身下人是男是女对楚熹年来说没有区别,却不代表对谢镜渊也没区别。

大抵发现楚熹年没有同房的想法,谢镜渊也卸了刚才蓄势待发的紧绷。他睨着楚熹年的脸,忽然恶作剧似的笑了笑:“你确定想做些什么?”

他指尖落在面具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似乎有些犯愁,思忖着要不要把楚熹年吓一跳。然而还没等做出决定,就听身上的人低声道:“放心,我不碰你。”

楚熹年语气认真, 看起来一本正经。他对男男之事没有任何兴趣,一手撑在谢镜渊身侧, 一手慢慢摸索着床榻, 像是在检查什么。

今日进府装得人畜无害, 谢镜渊还以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富贵公子哥。现在一看, 楚熹年连葛嬷嬷那个狗奴才都能唬住, 分明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谢镜渊意味不明的低声道:“楚熹年,是我小看你了……”

他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柄刀来,尖尖的刃正对着楚熹年的咽喉,在皮肤表层温柔游走,缓缓下移至心脏处。但凡稍有寸进, 便会血溅当场。

楚熹年一把握住他的手,刀尖也随之顿住。他垂眸看向谢镜渊,发现谢镜渊在笑。

“将军现在发现也不晚。”

楚熹年说完这句话,就把刀从他手中抽出来,当啷一声掷到了地上。并继续检查着床榻,每一丝角落都不放过。

谢镜渊越看越觉得他像个细作,“好心”提醒道:“你要找什么,不如本将军帮你一起?”

楚熹年笑了笑:“不必,你找不到的。”

谢镜渊如果找得到,还会中毒吗?

楚熹年真的没有在鄙视谢镜渊。

谢镜渊闻言脸色一凝,嘴角笑意也慢慢浅了下来,楚熹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熹年检查过了床榻每一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雕花的大床做工精湛,散发着木料特有的香味,并无稀奇。

他不由得皱眉陷入沉思,毒到底被下在哪儿了?

就在这时,隔着一层帐幔,外间忽然响起了葛嬷嬷的声音:“公子,时候不早了,奴婢该回宫复命了。”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差不多该完事儿了,再待下去也没意义。

谢镜渊不大甘心,总觉得让这个狗奴才完完整整走出去,有失自己的威风。楚熹年早就盼着她走,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你们退下吧。”

葛嬷嬷站在外头,屈膝行了一礼。只是要走的时候,又犹豫起来,她盯着里面模糊的人影,到底心底存疑。咬了咬牙,忽然哗的一声掀开了帐帘,兀自冲进去倒头便跪:“可需要替公子与将军准备沐浴的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三角眼直直盯向床榻。却见楚熹年正伏在谢镜渊颈间喘息,一床大红的锦被将他们身躯裹住,但从外露的肩膀不难看出他们未着寸缕。

谢镜渊偏着头,看不清神情。楚熹年闻言从他颈间抬头,慵懒看向葛嬷嬷。胸膛起伏不定,声音带着情欲过后的餍足与沙哑,只是那双浅色的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谁准许你进来了?”

他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容颜神秀,好似谪仙。只是面前这幅场景可和“仙”字扯不上任何关系,有的只是糜乱暧昧。

葛嬷嬷连忙叩首:“老奴一时忘了规矩,请公子责罚。”

她是个不怕死的奴才。

谢镜渊躺在楚熹年身下,阴恻恻出声:“给我挖了她的眼睛!”

楚熹年捂住他的嘴,示意别出声,免得落人口实。淡淡看了葛嬷嬷一眼:“带着你的人退出去,自己领三十板子,若敢乱嚼口舌,我定禀报贵妃娘娘处置。”

葛嬷嬷连忙应声退了出去。伴随着一阵房门开启又吱呀关上的声音,内室彻底静了下来。

床上的两个人都没动。

谢镜渊与楚熹年身躯相贴,只觉对方烫得惊人,好似一块火炭。他抬眼,却见楚熹年正盯着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看,声音糅杂了空气中的冷意:“你的眼睛也不想要了?”

楚熹年却伸手,捏住他颈间的一块玉佩,迟疑出声:“这玉……”

谢镜渊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抽出自己颈间戴着的玉佩,并急急切切把楚熹年从身上推了下去。然而这一推不要紧,仓促间不知碰到哪儿,他脸上的面具忽然掉了下来,露出了另外半张脸,他们三人四目相对,空气陡然陷入寂静——

“……”

有坊间传言说谢镜渊容貌被毁,具体是怎么个毁法却无人得知。现如今总算露了真容。

在烛火的照耀下,对方另外半边脸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长的,短的,数不清有多少道。它们攀爬在皮肤上,足以将一个惊艳的少年毁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在云天,一在地。

楚熹年没说话。

谢镜渊死死盯着他,见他一动不动,便以为他吓傻了。缓缓倾身靠近,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声音阴阴凉凉,让人想起潮湿环境中的毒蛇:“如何,对着我这张脸,你可还想做些什么?”

自然是不会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这张脸有什么想法。

谢镜渊本以为楚熹年胆子大,现在一看,不过如此。他狭长的眼中隐隐浮现讥笑,捡起掉落的面具,正准备扣上,脸颊却忽然多了一道温热的触感:“将军的脸是怎么伤的?”

谢镜渊一怔。

楚熹年指尖缓缓摩挲着他满是伤疤的右脸,力道极轻。并且为了方便观察,身形靠近,险些挨上谢镜渊的鼻尖。

他低声问:“将军的脸,是怎么伤的?”

谢镜渊脸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一片。谢镜渊竭力忽略这种感觉,讥笑答道:“自然是战场上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