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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丫鬟道:“回二公子,夫人正在梳妆,稍后便到。”

院外看守的护卫估计怕楚熹年又跑了,七八个人提着佩刀跟在他后面,严防死守。天知道楚熹年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公子哥儿上次是怎么从婚礼上逃出去的,再让他跑一次,这些护卫的脸就不用要了。

仆役们昨天私底下还打了个赌,纷纷猜测他们二公子今早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被“送”出府门,是哭爹喊娘,还是指天骂地?

不过很可惜,楚熹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朝着府门外走去。白衣落拓,神色平静,奴仆们恍惚间差点把他错认成了大公子楚焦平。

曲阳候大清早刚刚遛鸟回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鸟笼,眼见楚熹年要上马车,连忙出声追了上来:“熹儿!”

“嗯?”楚熹年闻声回头,却见是便宜爹,收回了准备上车的腿,“爹,你怎么来了?”

曲阳候把鸟笼子往仆人手里一塞,走到楚熹年跟前,作贼似的压低声音问道:“熹儿,你还跑不跑?”

楚熹年微微挑眉:“什么?”

曲阳候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一叠皱巴巴的银票,悄悄塞到楚熹年手里:“儿子,你要跑赶紧跑,这些银票拿着用,你娘那边我去拖着。”

楚熹年往他身后看了眼,心想真是模范好父亲:“爹,这些银票你哪儿来的?”

楚熹年好赌,他老子也没强到哪儿去,为免这爷俩把府上败个精光,财政大权一向掌握在夫人梅氏手里。这么多银票,来路很可疑。

曲阳候:“自然是我攒的。”

楚熹年:“娘不生气?”

曲阳候哼了一声:“这整座侯府都是我的,你娘她算老几,什么时候有她说话的……哎呦呦呦!!疼疼疼疼!夫人快松手!”

曲阳候威风还没抖完,梅氏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一只手拧着曲阳候的耳朵,冷笑着转了大半圈:“妾身以为侯爷去哪儿了,原来在这儿,只是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屋里好好休养吧!”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仆役把曲阳候强行“扶”了进去,没个两三天禁闭只怕出不来。

楚熹年见状把银票往袖子里一藏,叫了一声“娘”。

梅氏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上车吧,莫误了时辰。”

楚熹年心知这是要去将军府了:“父亲不去么?”

梅氏道:“你爹那个性子,去了只怕坏事,他对外称病,谢侯爷应当不会说什么。”

曲阳候府确实是没落了,如今满府中馈,只能靠一个女人顶着。再不想办法,日后改朝换代,爵位递减,只怕逃不过三代而衰的结局。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鞭子脆响,双驾的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行驶了起来,车轮重重碾过青石板,因为昨夜的积雨,溅起些许水花,地面一片杂乱的水痕。

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笔下的反派,楚熹年有些出神。

谢镜渊这个角色他当初其实也耗费了不少笔墨,用心程度不逊色于主角楚焦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占的篇幅不比主角少到哪儿去。

只是用心归用心,难救也是真的。这样的人只要活着,与晋王必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除非……

除非太子登基……

梅氏见楚熹年安安静静的,便以为他害怕,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里泛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唯唯诺诺像个鹌鹑似的,你怕什么,这门婚事是陛下赐的,谢镜渊还能杀了你不成吗?!”

楚熹年心想这个倒不好说,毕竟剧情已经崩坏了,嘴上却道:“母亲说的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将军府。楚熹年下了马车,只觉天空一角阴阴沉沉,而面前这座府邸不偏不倚,恰好坐落在连阳光都照不来的地方。

朱红的大门站着四名佩刀守卫,身着玄甲,气势冰冷。他们见曲阳候府来人,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了一名面色和善的老管家。

“见过楚夫人,见过楚公子,将军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请二位随奴才来。”

只听声音,与这座森寒的将军府格格不入,对方天生一副笑面,满脸都是褶子。

梅氏按了按楚熹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一面跟着管家进去,一面笑着寒暄:“有劳了,我这逆子不成器,昨日才寻回来,生恐将军担忧,特将他带过来了……”

说着顿了顿:“到底已经成婚,该住在一起的。”

楚熹年从头至尾没出声,老管家笑了笑,躬身道:“楚公子吉人天相,自有佛祖庇佑,昨日将军还专门差了兵马司前去寻人,幸好找回来了,也省得将军担忧。”

这管家也是个妙人,明知道梅氏说的是托词,偏偏还顺着往下接。

他们穿过四五道拱门,经过一座园林,又过了一条抄手游廊,腿都快走麻的时候,终于到了正厅。

梅氏理了理衣衫,正准备进去,却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忽然被人从正厅里抬了出来,他双眼瞪大,眼球外凸,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老管家见状熟练的侧身避开,然后若无其事的在前方继续引路。梅氏却吓得面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倒地,楚熹年眼疾手快扶住她,声音关切:“娘?”

他心觉有异,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看了眼那尸体。

人死后一般大约一至三小时,会开始出现尸僵现象;经过十二个小时左右,尸僵遍及全身。

而那具尸体全身直愣愣地僵硬,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一夜。

嘴唇乌黑,指甲青紫,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脸侧有青色刺字,是坐过牢的亡命之徒,身着黑色夜行衣,怎么看都绝非善类。该不会是昨天半夜来玩刺杀,结果死在谢镜渊手底下的倒霉蛋吧?

楚熹年以前读过几年医科,为了收集写作素材,在殡仪馆也待过一段时间,尸体没少见,倒不至于被吓到。

他唰一声打开折扇,挡在梅氏眼前,笑了笑,低声道:“娘,死人而已,大概是做了错事的奴仆,无碍的。”

旁人看见这一幕只会觉得谢镜渊滥杀无辜,楚熹年一句做了错事的奴仆,倒是轻轻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