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把他当做死人了。
若是旁人如此,他说不得立马将他全身骨头都拆了,但面对这位接连击杀朝廷几大高手的血魔,他却不敢妄动。
甚至于要平复心境,以免惹怒了这尊杀神。
“罢手?”
安奇生放下筷子,眸光中似乎有些诧异的味道:“我杀了六扇门两位名捕,锦衣卫一位镇抚使,如此这般,朝廷也能不予计较?”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些许微不足道的摩擦,又算得了什么?”
赵长缨轻描淡写一句话,便抹去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王上最喜结交武林高人,得知道长这般风姿的人物,必然欣喜不已?”
“是吗?”
安奇生轻叹一声。
回想起薛潮阳死前北望中州时的自语,安奇生突然觉得口中鲜美的鱼肉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天宇峰一战,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薛潮阳心中的意志,信念。
虽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算是一时豪杰。
而即便是这般豪杰死了,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摩擦’.......
果然是,死后才知万事空。
“自无虚言。”
赵长缨虽然不知安奇生为何叹气,却还是回了一句。
在他看来,这一路交锋,死伤多是朝廷,连朝廷都不追究了,这安奇生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不成?
而若是能将这样一尊大高手拉入东厂,无论是督主还是王上那里,也绝对可以交代的过去。
纵使捕神与杨林心有不满,却也未必敢得罪东厂。
六扇门缉捕武林,六扇门监察朝堂,天下,而东厂,却是直接监视六扇门与锦衣卫的!
“此事便不必提了,我无意与朝廷为敌,却也没有加入朝廷的意思!”
安奇生摆摆手,再度看向赵长缨,淡淡道:
“眼下,倒不如谈一谈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赵长缨心中‘咯噔’一声,隐隐察觉不妙。
呼~
安奇生随手一招,赵长缨挂于腰间的折扇便落于他的手上。
唰~
他一下展开折扇,其上‘钱能通神’四个大字正对着赵长缨。
“贫道想知晓,这四个字,到底是不是真的......”
安奇生微微一笑。
赵长缨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梁州之地势极为复杂,因其被群山环绕,从来都是易守难攻之地,除却几条要道之外,便是水路可以进出了。
两百年前,大丰太祖于起兵争霸天下之处,便是以雷霆之势夺了中梁之地,以天险拒敌于外,得了喘息之机,故而才有了大丰两百年霸业根基。
故而,大丰便定都于中州。
红日高悬,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偶有鱼虾跳出翻滚的波涛,溅起一道道晶莹水珠。
大龙江上,客船仍旧在前行,甚至速度远超之前。
甲板之上,安奇生负手而立,在他身后,背负长刀的汉子与两个家丁打扮的高手正自盘膝而坐,鼓荡全身内力真气催动船只运行。
呼呼呼~~~
呼啸的风带着江面潮湿的水汽铺面打来,掀起安奇生鬓角长发。
不远处,几个船夫一脸惊悚,浑身战战兢兢。
以他们的见识,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位翩翩白衣少年为何和那满是脂粉气的小姐在进入房间一两日之后,便成了这般垂垂老矣的模样。
即便看了多次,几个船夫看向安奇生身侧面色难看的赵长缨的眼神,都好似看到了恶鬼一般。
再没有之前的丝毫惊艳之色。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安奇生负手而立,眺望滚滚江水东去,不由的感叹:
“相比于天地,人何其之渺小?纵使神脉成就,也不过三百之寿,而这大龙江静静流淌,却已经不止五千年了........”
肉身见神不坏,气脉不断凝聚之下,安奇生的精神日日都在增长,对于天地万物的感知也在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