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幼卿明白,对方这是相信自己了。他登门时刚过早饭时间,尽管主人极力遮掩,也能察觉家中混乱氛围。反倒是他得知警察尚未来得及找上谢家,悬起的心放下一半。谢鲲鹏祖父这番话,颜幼卿猜测,一方面固然是赌气,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忙乱一夜,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这件事发生后,我们仔细思量,大约是新一期付印的副刊,有的内容引起了当局的误会。”
“误会?你说是误会,谁听?谁信?人都抓进去了,人家管你什么误会!”
“确实是一点文字上的误会。有几篇文章,不过是题目沾了劳工问题的边,其实内容并无不妥。审查的人囫囵过去没细看,为了争功劳,抓人动作飞快。上面都是大人物,要办的大事那么多,大约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可靠的朋友帮忙传话。其实单论鲲鹏的家世背景,也知道这事儿肯定是误会,只要能说清楚,应该很有希望尽快释放。”
比起谢家焦急慌张毫无头绪,这番话颇具分量,显得曙光在望。谢鲲鹏祖父按捺住心头激动,强作沉稳:“莫非你们有人脉有门路,能把鲲鹏保释出来?”
“不敢保证一定有结果,但是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谢老先生,单凭朋友们努力,难免力有不逮之处,我们非常需要您和您家人的帮助。”
“钱家里已经准备了一些,要多少?先说好,谢家必须派一个人跟你们一起行动。”
“谢老先生,钱的事不着急,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来。眼下另有一件要紧事。”
听得颜幼卿说不要钱,对方态度立刻变得更为热切:“哦?还有什么是我老头子和谢家能做的,你尽管直言。”
“您知道新近付印的诗画社社刊、副刊,制好的版面和已经印出的部分,都存放在哪里?虽说内容确实没什么,但终究容易引人误会。万一流传出去,免不了招来后患。”
“这个我们昨晚就想到了,已经叫家里人封存了机器和库房。”
“没有销毁?”
“没有……铅版雕版均制作不易,拆卸损伤机器。再说时间太紧,我们谁也不知道哪些部分是那个……那个容易引起误会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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