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怎么可能是我自己要?一套‘丹蔻弗丝’金箔装,价值银元二百多,五十套就是上万块。兄弟你还不知道我杜某人?我三弟那是有一块敢花十块的主儿,我呢,最多是有一块花两块,哪来这么大笔钱?再说咱们什么关系?我要你这么多高价货,怎么可能不稳妥?我告诉你,有人出钱。” 杜召棠一手拍着安裕容肩膀,一手拍着自己胸脯,“放心,啊,有人出钱。你要不信,明儿就送两成定金给你。”
“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召棠兄。只是你也知道高价品进货出货数量都有限,临时调货三套五套还有办法,突然一下要这么多,我得跟人预订才行。最快也要从明珠岛往申城调,没两个月过不来。”
杜召棠皱起眉头:“两个月太长了,最多一个月。钱不是问题,给你加一成佣金,一个月凑齐,行不行?”
安裕容转头问颜幼卿:“咱们库存还剩多少?”
“每个月固定出货十到十五套,昨日得了召棠兄口信,我便叮嘱阿文停止出货,把其他预订主顾推一推,如今还剩下六套。已经出货的只要铺面还没卖出去,也能商量,优先让给召棠兄,十套想必没问题。”
“那就先拿十套。下个月的货已经在路上,到了都给你。剩下的第三批补齐如何?”
杜召棠依旧摇头。徐文约插言:“这东西不比西药,等着紧急救命。你要这么多这么急做什么?”
“咳,你不明白。”杜召棠干了杯底,安裕容从旁满上。
“是有人带到北边去,搞情报用。”杜召棠放低声调,露出一个暧昧猥琐笑容,在耳边比划两下,“走太太如夫人枕边风之路,懂吧?自从去年开战以来,加上祁保善一死,北边乱得不成样子。咱们申城的时髦玩意儿,那帮女人眼馋得厉害着呐。况且战局瞬息万变,情报何其要紧?你们说,这是能拖延的事么?”
听他这般说,安裕容也正了神色:“我尽量想办法,过几天给你回信。实在不行,也替你弄点差不多的好东西交差。”
“那哥哥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既已谈及战事,顺理成章说起时局方方面面。大约难得如此轻松自在,杜召棠越喝越有兴致,嫌弃安裕容、徐文约不够痛快,非要拉颜幼卿拼量,酒到杯干,高谈阔论,拦也拦不住。
“……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机密——现在肃清运动的风向——开始变了。上头说了,要严防内部分裂,后院起火。我一个北党,侥幸得到魏司令慧眼赏识,底下肯拿正眼看我的,原本没几个。可最近忽然冒出一帮人,据说是要乘北伐东风,深入推动底层革命,被他们划归为‘新党’。我这个‘北党’冷不丁变成‘核心党’,是自己人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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