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能松快些日子了。申城号称远东第一大都市,比之海津有过之无不及。可怜我杜某人过其门不得入,拖到如今才有工夫纵情揽胜。快快,有什么新奇热闹好玩的,都给我说道说道。”杜召棠端起茶杯招呼三人,脸却冲着安裕容说话。论追时髦会享乐,非这位仁兄不可。杜大少爷本是最爱玩闹的性子,形势危急下被迫独当一面,为家门吃了许多苦,立了大功劳。但有机会,自然故态复萌。
安裕容笑道:“芾然兄是干大事的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因此才过家门而不入,可媲美古代圣贤呐。”
杜召棠哈哈大笑。明知安裕容不过几句戏言,入耳却着实舒坦,口里道:“我算什么干大事的人,魏司令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哪!不过愚兄不才,凑巧是个生面孔,这趟回申城,忝为魏司令先锋,也是暗中替他提前瞧瞧各方动态的意思。”
徐文约道:“你要瞧各方动态,新春前后各种酒会舞会不断,既有乐子,又不缺消息。正合适不过。”
杜召棠大点其头:“知我者,妹夫也。徐大主笔,二位玉老板,赶紧给兄弟我搭把手,兄弟感激不尽。魏司令那里,也一定记得几位的深情厚谊。”
四人就此聊开,彼此交换消息。徐文约说了说申城舆论界最新风向,时下最热门的聚会沙龙门道,安裕容在旁补充。两人也不藏私,当场写了几封帖子,叫他方便上门找人拉关系。
安裕容打量一番杜召棠:“芾然兄,你这几个月在军营,似乎又清减了不少?颇有玉树临风之态呀。只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既打算参与应酬,不知衣裳添置完备了没有?”
杜召棠原本是个胖子,一路逃难,抵达徐家坳时富态圆润的身材便已不复存在。紧接着又进了河阳军司令部,生活清苦。如此连番折腾,整个人瘦下来,竟然英俊不少,比之京师杜大少形象,堪称脱胎换骨。
听安裕容提起置装,杜召棠更为高兴:“此事非请教你不可,就等你这句话哪!”
“我倒是认识两个好裁缝,但你这情形,量身现做是来不及了,莫如买成衣。”安裕容用心指点一番,哪家样子新潮,哪家质量上乘,哪家服务周到,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当初一根文明杖,一块手表,就能叫杜召棠对他另眼相看。这时候说起申城时尚,两人愈说愈投机,兴致昂扬,滔滔不绝。那边徐文约与颜幼卿相视一笑,默默饮茶。
待安裕容说得口干舌燥,颜幼卿给他添满茶杯,插话道:“杜兄若要应酬,免不得还需一些伴手之礼。不知可有中意备选?若是没有,我叫伙计一会儿送些过来,你过过目。”
安裕容拍手:“哎,差点忘了这一茬。阿卿说的是,东西你挑拣着用,用不着的年后退回来便是。”
杜召棠大为感动:“二位,这可真是……我就不说谢了,这份儿情义,愚兄铭记在心,定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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