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行李箱是不能不带的,许多用具索性都留在洞内。毕竟以牲口的脚程,再有一到两天就能出山,出了山,有钱什么不能买呢?
颜幼卿摸摸腰间搭裢,里头缠了好几块金锭,兜里还有不少银元。峻轩兄身上也是一样。到得南边,怕是买地买宅都够了。
心下轻松,面上神情愈发柔和,喂饱骡子,开始装载行李。安裕容扶着尚古之上了另一匹骡子,过来给他搭手帮忙,一面整理,一面碰碰胳膊,捏捏手心,再瞅着他当作腰带缠在腰间的那根黑乎乎的搭裢,心照不宣地笑笑。
那日颜幼卿在透水的豁口侧面发现松动之处,掏摸许久,终于确认此处洞壁早已掏空,里头是垒叠如砖的金锭,以砂石浆封口。大约年深日久,又被雨水浸泡,砂石松脱,以致水流沁入,最外层的金锭也裸露出来。两人商量之后,把外层十来个金锭逐一卸下,就以洞内炭灰、细沙为原料,混入米浆,重新封上洞壁。两个人当夜悄悄做了这一切,并没有惊动尚古之。只是临行前这搭裢,却是安裕容亲手给颜幼卿缠上的。两人趁夜出洞,安裕容一根腰带缠了足有两刻钟,差点没把人勒晕过去。
颜幼卿被他笑得心头发热发胀,下意识把搭裢又紧了紧。安裕容凑过去在耳边轻声道:“稳当得很,掉不了,你还不知道哥哥的手艺么?”颜幼卿扭转头,牵起骡子便走。安裕容回身牵了另一匹,敛起唇边笑意,向尚古之道:“先生坐稳了。夜路到底不比白天,咱们多留些神。”
尚古之不知这几天他二人眉来眼去另有乾坤,只当是年轻人情趣,故作视而不见。这时笑答:“走夜路,牲口比人强。倒是我坐得高看得远,权且当个哨兵。”
安裕容顺口揶揄他:“先生那个眼神,哨兵不敢指望,别白当了靶子就好。”
尚古之哼一声:“你眼神好,个子高,怎的不上前头领路去?叫人独个儿辛苦?”
两人斗了几句嘴,颜幼卿在前头抿嘴乐。忽然撒手任骡子自己走,转身退到最后。
安裕容紧张问道:“怎么了?落了东西,还是有什么不对。”
颜幼卿没答话,自顾做自己的事。尚古之啧一声:“他这是要断后清理咱们留下的痕迹,还瞧不出来么?光嘴皮子利索顶什么用?”
安裕容这时也明白过来,是自己犯了糊涂。嘴上不肯服输:“他去断后,给您老领路可不还得靠我?”
尚古之指指前头的骡子:“哪里用得着劳动玉少爷大驾,人家难道不比你强?”
三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三人终于走到仙台山脉最东面一处山谷。出了谷口,就能拐上前往即墨的大道。若非中间为了避过人烟,隐藏行迹,特意绕了点路,还能出来得再快些。只是此处谷口乃出山唯一通行之道,三人带着牲口行李,无路可绕,明知谷外村庄稠密,也只能从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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