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古之问:“连一等座也上车突击核查?”
“问题正在这里。据乘务长说,一等座之前是没有查过的。”
一等座票价高量少,账目明晰,没必要采取此等措施。况且乘客不是权贵就是富豪,地方小站的乘警哪里有胆子上来盘查。
“还有一个消息,据乘务长透露,刚上车的乘警手里拿着铁路公司的批文,一等车厢中途上车查验客票刚执行不过两天。他上一趟从申城到海津,休了两天假,这趟返回申城,第一次遇见。”
颜幼卿疑惑道:“既如此,怎的没进卧铺房?”
“本趟车三个卧铺房都叫思乡同乐会包下来了,又是米旗国专营的特快专列,乘务长坚持不同意乘警打扰贵宾,他们退而求其次,看了名单便作罢了。”
安裕容说完,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为何偏是这两天……这也太凑巧了。”尚古之语气沉重。
“过分凑巧,也许就不是凑巧。”安裕容脸色十分难看,“假设因执法处连续数日在海津港口一无所获,他们决定水陆两边拦截。就陆路而言,这趟申津特快专列必定首当其冲。祁保善不愿明着调动地方警备队追捕咱们,很可能找上关系好的洋人铁路公司,利用乘警在沿途车站搜索,一旦发现可疑对象便扣留下来。刚才同乐会的一位盎格鲁商人提到,分享这条南北干线经营权的,也有东瀛铁路公司。”
“又或者确实只是凑巧……只要他们不进卧铺房……”尚古之虽如此说,语气却十分犹疑,心底也知道无法确保自己等人有此幸运。
颜幼卿忽道:“咱们随时做好下车准备。只要情形不对,我拖住上车的乘警,你们赶紧从这头车厢门下去。我再想法上月台制造点儿混乱,你们乘乱混出车站——乘警不是地方警备队,没有枪,也不能出车站抓人。只要离开车站,就有机会躲开他们的视线。”
尚古之缓缓点头:“是该随时做好准备。万不得已,便照此行事罢。”
安裕容考虑片刻,道:“若是出站口查得紧,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就在站内混上别的车去。真要是冲着咱们来的,对方一定紧盯几趟南下长途列车,我们可以往别的方向,甚至是返程坐一站,再下车另设他法。”
“啊,这个办法好!可以把后头吊着的尾巴摆脱得更彻底。”颜幼卿赞道,目光热切,满脸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