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当家尚未答话,韦伯医生已经放下手,道:“大约有些低烧,只怕是持续很长时间了。如果不加改善,可能会很危险。你问问他,是不是觉得头晕乏力,有多少天了?”
安裕容便问:“医生说你持续低烧很久了,是不是觉得头晕乏力?多少天了?”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也覆在对方额头上,浑然不觉逾越。
四当家身子又是一僵,过得片刻,方道:“还好,并未感觉有何不适。”
安裕容想起从送信到护送人质下山,然后押送物资上山,算起来前后二十余日,奔波劳碌最为辛苦的,除了眼前这位,再没有他人。期间伤口反复,持续低烧,表面几乎丝毫不显,足见此人极其善于忍耐。
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一声,未加思索,顺口问道:“你多大了?”
四当家没想到会有此一问,似是不知如何拒绝,最终应道:“十八。”
安裕容暗中点头,原来是十八岁。这位四当家看身形,类似十五六,看行事,分明老江湖。裸露的上半身还有许多陈年旧疤,怕是小小年纪便在外闯荡,把伤痛当作家常便饭。向韦伯医生道:“我记得红十字救助会送来的药品里,有一盒配安多芬。”
送上玉壶顶的粮食全部由匪兵把控,而西药则都交到了韦伯医生的手里。
韦伯医生有些犹豫:“伊恩,你既然认识配安多芬,自然知道它的珍贵。红十字救助会只在药品中放了一小盒,是留给我们预防紧急情形的。况且配安多芬刚投入使用不久,虽然效果极好,性状却并不稳定……”
安裕容在回国前,恰好听人吹嘘过此种神奇新药的效果,当下道:“萨克森的最新产品不是已经可以将副作用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了么?我看红十字救助会送来的,正是萨克森生产的最新产品。”
见韦伯医生仍然不肯松口,安裕容又道:“尽管可以预见,我们很快便能脱困,然而您也知道,这位少年首领,是唯一真正对我等抱有善意,并值得信任的对象。有他在,当能保证后面发生的一切如我们所期待的那般顺利。我想您只需要分出一小部分剂量即可,剩下的仍然足以用来预防紧急情形——”安裕容笑笑,“如果事情能像此次释放老幼妇孺一般顺利,我个人并不认为还会发生什么危险的紧急情形。”
韦伯医生权衡一番,被安裕容说服了:“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尝试。还有请你告诉他,短暂的不良反应是无法避免的。”
安裕容向四当家道:“韦伯医生说,当家的这伤若能当时缝合,方为上策。如今已无他法,不过西洋人新出了一种药物,虽然有些短暂的不良反应,然而对于外伤感染发热症状颇有奇效。恰好咱们带上山的东西里头有一点,医生问当家的可愿试上一试?”
四当家一时没答话,过了片刻,才问:“若是用了洋人的药,几时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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