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放大,他不仅看见了。
也听见了。
听见了江识意唾液分泌的声音,木棍携带着碎掉的木屑一同被插入肩膀,血管从中斩断,散发着腐烂鱼肉腥臭味的血液包裹住木棒,继续深入。
一种爽利而又令人痛苦的声音。
江识意的喉间发出不属于人类才有的低哑嘶吼,动物被捕杀时都会发出类似的声音。
他挣扎的时候也像极了被网按住的城市流浪狗,龇牙咧嘴,满眼恨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
斯悦从车里找到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从头上浇了下去。
他此刻终于理解了白鹭所说的“没有水我会很痛苦的”是什么意思了。
颈侧的鳞片暂时被安抚住,他趴在方向盘上,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车外。
蒋雨从地上爬起来,对上了蒋云和萧暗疑惑的视线,顿了顿,他尴尬地拍了拍手上的泥,“阿悦力气还挺大,哈哈。”
他没说看见了什么。
有外人在场,他当然什么也不能说。
白简泡了会儿手,接过蒋云递来的纸巾擦干,对还蹲在地上收集污染物的萧暗说:“别伤害他。”
毕竟是江家的独子,江家那边估计除了江识意他妈,没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能挽回是最好的结果,斯悦也不会想看见自己曾经的朋友因为实验而死去。
萧暗手里的几支试管都差不多装到了三分之二,他拧好盖子站起来,“要救吗?”
白简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能救?”
“白简先生现在是以研究所最大股东问我实验进程还是只是想与我闲聊?”萧暗站得笔直,一板一眼,看起来也不是闲聊的姿态。
“后者。”白简不与他计较。
如果是前者,萧暗估计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没有进行检测评估,凭空预测结果,是研究员的自大与不称职,但如果只是闲聊,那就不一样了。
“很难,他的状态,瞳孔,呼吸,都完全已经不是人类所有的,更何况,他的唾液和血液都有感染性,收集到的鳞片也有很重的腐臭味,不止是病变,他的某些脏器应该已经面临腐烂。”萧暗面无表情地像是在评价分析一件物品,而不是本和他是同类的人类。
“你们看着办吧。”白简只是有些不放心斯悦。
江识意是死是活,其实没多少人关心,他自作自受,可能会有一丝怜悯,但也仅仅只是怜悯。
蒋雨走过来,很小声地说:“白简,你去看看阿悦吧。”
白简睨了蒋雨一眼,没有任何停顿,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
不像蒋雨那般鲁莽,白简抬手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
斯悦将车窗滑下来一截,露出一双承载着淡白色瞳孔的眼睛,他眼神有些不安,“白简,你看,我睫毛尖尖是不是也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