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瞳孔微颤:“可是我、我的业生印已经碎了,我可能没办法……”
然不等谢恒颜开口,谢淙径自将大手挥开,整间室内耀目的火光登时骤亮,随即展现在谢恒颜眼前的,即是望不断的万里星河,璀璨夺目的无数细碎光点,仿佛映照于内间墙壁上方,又仿佛远在视线消失不见的终点,永远遥不可及的深远之处,谢恒颜疑惑着试图上前,手腕却让谢淙毫无温度的手腕轻轻扣住。
“看清楚了,恒颜。过去整二十年间,我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追查与你、与方焉有关的真相……最终得到的结果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能解救你的唯一方法。”
谢淙定定望入傀儡颤动的瞳孔,而后一字一字,沉声与他说道:“方焉一生活在与过去的斗争之中,从未有过一刻的清醒,为此而设立的空间结界无数,且大多难以分辨其真假。与他相识后的数十余年,我几乎乘船游遍了所有能够抵达的海岸,一直到了最后,终于发现我们现今所处的自身空间,同样存在一道与外界完全分割的结界。”
谢恒颜呼吸陡滞,原待问些什么,谢淙却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曾离岛在外奔波游历如此之久,绝不是白白虚度过的——我自有充分的理由向你证明,过去这二十余年间,我、铜京岛,包括在外的扶则山,所谓的璧御府及平朝城……实际都是包揽在结界中的一部分。”
“你……你在说什么?”谢恒颜瞪大一双杏眼,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什么结界中的一部分,谢淙的意思是说,他本人,包括印斟,成容两家所有人,还有在他们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方焉结界中的幻影而已?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方焉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过一介未经点化的凡人,又是何处借来的无限神力,创出如此宏伟浩瀚的结界空间,囊括世间万物生灵,前后几近百年不止……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非分之想。
“阿爹,你又骗我……”谢恒颜连连摇头,随即难以置信地不断倒退,“当真如此,那连你也是假的,印斟也是假的,你们都是不存在的,与结界相融的一部分?……我不相信,这样的说法,我不接受。”
“你不相信也好,不接受也好,该说的我都说干净了,剩下再该如何,全凭你自己选择。”谢淙原就冰冷沉郁的目光,在结界即将消散的前一刻,愈渐趋向于晦暗不堪。
他对谢恒颜说:“成道逢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摧毁方焉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残魂。如你所见,结界的坍塌是以铜京岛作为伊始,之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伴随方焉痕迹的不断消散,你现在所处的结界空间也会随之彻底垮塌。”
“……你说什么?”
谢恒颜豁然睁大了杏眼,一度近乎失声地道:“什么痕迹消散?什么结界垮塌?难道……难道印斟也会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