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心间骤然涌出无限的情绪,几乎将傀儡脆弱不堪的身躯彻底刺穿。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像往常一样,堪称平静的问句。谢淙安坐在躺椅上,听见谢恒颜的动静,方搁置手边的图纸,向他问道:“醒了?”
谢恒颜哽咽道:“阿爹,印斟他……”
烛火映照之下,谢淙仍是那样熟悉的一副面孔,谢恒颜每每在望向他时,就好像在面对一面通彻透明的镜子,只是镜中那人的一颦一笑,都与谢恒颜本人的面貌完全相反。
“怎难得一次见面,你开口对我第一句,偏要提到别人的名字?”谢淙挑眉问道。
“不是……阿爹,印斟不是别人。”谢恒颜道,“他……他现在在哪儿?我看到你的傀儡鸟了,你将他一人留下与容家人对峙吗?”
谢淙没有说话,他只将手中冒热气的茶杯轻轻朝桌边一搁,期间上涌的雾气腾腾沾湿了半面躺椅旁的雕窗,而印斟紧贴窗面交集万分的身影徒然出现在窗棂之间,却只一瞬,水雾渐散远去,谢恒颜来不及去触摸,便已在那短短的间隙消失至无影无踪。
“印斟!?”
谢恒颜焦急喊出一声,将欲冲出窗时,谢淙却伸出一手将他拦住了。
“你做什么?”谢淙冷漠道,“你连你爹也不要了。”
谢恒颜忙道:“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谢淙稍一挥手,所指的是木屋温暖如春的内间,以及内外花圃盛开满园的芬芳,一切景象俨然与这二十年来,他们曾生活留恋过的故乡如出一辙。
“你觉得这样不好?”谢淙反问谢恒颜,“不论外界是如何,你我终究在这家中,所有纷争与此地彻底隔绝,再不会产生任何的联系……你既有我保护,还需要那一介普通人类做什么?”
谢恒颜怔怔望着谢淙的面孔,片晌过后,却是苦涩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