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谢淙道,“你将来这世上一遭,比作是游戏一场?”
方焉道:“难道不是吗?”
谢淙道:“那你为游戏付出的代价,恐怕有些太大了。”
“那不一定,也许我的收获,远比付出要多呢?”方焉笑道,“我从小没有爹娘,身边又带着那些傀儡,既然一切未来都由我来主宰,那我便认了它们做我的爹娘,说到底,我们都是些来去无踪的无名之人,谁又在意我们是甚么身份,来这世上又是为了什么?”
谢淙听完这一番话,隔过很长一段时间,才硬生生地挤出四个字。
他说:“……胡言乱语。”
尽管如此,方焉说的这些疯话,谢淙却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在我尚还年幼的时候,曾经利用结界的拆分和重组,试着创造出一个完全属于我掌控的结界空间——但我没有成功,就算拥有通天的分割能力,最终也只在海上立了一座海岛,后来那座海岛也不是我的,它成了别人赖以生存的家园。”方焉说,“离开海岛后的我,被迫流浪到一处偏远的小山沟儿里,一位年轻的大夫收留我回去……之后我才知道,我是去那儿帮忙干活儿的,他们使唤我做这做那,不给我饭吃,我只能自己去拿——只不过,他们管这叫偷。”
谢淙想到方才在结界中所见的一幕,原来方焉那时挨打,是因为这个。然在那头旁边的谢恒颜,却是无端起了一层疑问,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偏就对方焉曲折至此的坎坷经历,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你认做爹娘的那两具傀儡呢?”谢淙问,“你不是说,它们拥有自己的感情,难道在你挨打的时候,傀儡没赶出来救你?”
方焉道:“……它们啊,老早就不中用了。当时我身边有三具傀儡,那两具老的原就有些旧了,跟我一块逃亡的途中,让朝廷派出来的猎鹰撕得粉碎。剩这一具半旧不新的,你也看到了,它给烧成这般模样。”
谢淙心下一动,又问:“朝廷为何派鹰追杀你?”
“看来你是住在这小破岛上,与世隔绝了。”方焉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有一样禁令……名唤禁妖令?”
谢淙摇了摇头,铜京岛与外界距离甚远,海船往来一向不通,岛上住民也鲜少对外产生接触,说甚么禁妖令及背后的多样禁令,对与世隔绝的谢淙而言,无非都是一纸空话。
“我向来居无定所,这一路带着我的傀儡,看它们从三个变成了一个。直到后来,居然产生了一个更荒谬的想法……”方焉眯着眼,方带了微许自嘲意味的表情,一字字与谢淙说道,“也许未来能由我自己来掌控呢……哪怕是竭尽全力,我也想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谢淙挑眉道:“所以呢?”
“所以?”
正说话间,方焉以手覆面,再度偏头时,又换得一张朱唇皓齿的女子面庞,正对谢淙黝黑瞪圆的杏眼,微微一笑,近似娇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