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问趴在那层铁栅栏外,只觉适才成道逢出手之重,连那牢门都被蛮劲震偏了不少。他担心印斟现状如何,但隔着牢门什么都看不清楚,勉强只能瞥见那一道狼狈不堪的背影,衣衫褴褛,全身没一处完整的地方,彼时一动不动趴在石墙下方,头颈间隐约带有几丝暗红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没呼吸的死人。
“师兄!”康问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师兄你不能死!!!”
“师兄!”
“师兄!!”
“师兄!!!”
正当康问第三声撕心裂肺的唤声响彻牢门之外。牢内印斟的手指颤了颤,似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应,康问立马流着鼻涕扑了过去,偌大一张俊脸贴铁栅栏上,鼻子眼睛都扭曲成了一团:“师兄,你还活着吗?”
印斟勉强喘了口气,算是对他做了点回应。
康问忙从口袋里掏出绷带金疮药等一类物事,卡着铁栅栏的缝口一股脑全塞了进去,边塞边说:“师兄你快收起来,别一会让师父看见,他又得过来揍我。”
然而印斟硬挨下成道逢那样一掌,这会只怕是天灵盖都要裂成无数瓣了,又打哪儿来的力气去接康问的药?
“师兄你快包扎啊!”康问急声道,“伤成这副模样,万一死了咋办?”
说完趴牢门边上,隔老半天过去,方见那头印斟翻了个身,面上一道道新添的血污,仿佛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方对康问挤出短短那么两个字:
“……没死。”
*
入了中秋的来枫古镇,同往年一样,平日喧嚣声天的狭窄街道,如今又平添一份看似平和的热闹氛围。
一切看似没什么不同,但一切实际是大有不同。
虽说成道逢远走平朝城,将手头事务全数交由成觅伶来打理,包括他那十项全能的霍管家,如今也不在璧御府中帮忙打点一切——但事实上,除去年前在镇外布满大小无数坚固的结界,年后容府又派来近十余暗卫在小镇内外巡逻监察,一旦发现半点异常状况,猎鹰就会火速赶往容府进行通报。
“入了中秋就得到深秋,到了深秋,就得准备过冬,过冬要添三个人的衣裳,三床厚褥子,还得多找几个炭盆儿保暖。”
白天小酒馆外人来人往,小酒馆内的小绿穿着那身鲜绿的衣裳,一面算账一面朝天怨道:“家里还突然多出个金贵米虫,每天只吃稀粥还一定要热的。凉的不吃,咸的不吃,必须加糖才吃,糖还不能加太过了,不然吃了就吐……你说这人难养不难养?养活他一个,我自己得白折十年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