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问他：“是不是不好吃？”

“不是……”

谢恒颜还是在笑，眼底却早已蓄满泪珠。他再次开口，喉咙沙哑到哽咽，却还是坚持着，抬头对印斟说道：“很……很好吃的，就是……”

就是，有一点点苦。

他没能把话说完，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彻底发不出一点声音。

印斟眼睛也红了。但他没有去看谢恒颜，而是仰头望天，竭力压制着嗓音，低低问道：“符纸和结界，都不抵用吗？”

“没用的。”谢恒颜闷声道，“真要像这样，符纸无所不能的话，世间数不清的人与妖类，早就长生不老，得道升仙了……哪还会有恐惧死亡的心情？”

“那，谢恒颜……”

“什么？”

“我不走了。”印斟轻飘飘地说道。

此话一出，谢恒颜愕然偏头，几乎难以置信地瞪向他道：“印斟，你……”

“我不怕死。”印斟淡道，“一想到往后的日子，没有你在，我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谢恒颜颤抖道：“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印斟：“我清楚。”

“你、你简直……”谢恒颜整个人都错乱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印斟冷冷道：“我心里很明白！”

“你明白个鸟的明白！”谢恒颜赫然而怒道，“哪有像你这样，完全拿命不当回事的！印斟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疯子！神经……唔！”

话没说完，印斟猛地上前，狠狠咬住他的嘴唇，刹那间谢恒颜吃痛，慌忙抬起手来，欲将印斟推开一些，印斟却丝毫不退，继而摁住他后脑，以唇封住二人接下来的所有话语。

谢恒颜刚吃完那颗果子，嘴里尽是半苦不甜的糖味，偏生印斟在吻着他的时候，那种苦痛难言的滋味，瞬间于彼此唇畔齿间流连不断。

谢恒颜双目紧闭，手脚极不安分，三番五次试图挣扎脱身，印斟却强行按住他，微侧过头，一吻落在傀儡发烫的耳根，并压低声音说道：“……我是疯子！疯了才会喜欢一根木头！”

“那你别喜欢我了！”谢恒颜奋力挣扎道，“我又没有求你喜欢！”

印斟恨声道：“我就是喜欢木头，还能怎么办？！”

“……”

谢恒颜不知怎的，忽像是发了疯一般，蛮力一把将印斟推开，大声吼道：“谁要你喜欢，滚开啊！滚回你师门去，我什么都不需要！”

说完即是转身，生怕自己会回头似的，一时竟连木拐也顾不上拿，连滚带爬便朝身后草丛里钻。

然而瘸子到底还是瘸子，印斟压根没费一丝力气，一伸手就把谢恒颜拽了回来，揉一团狠狠抱紧怀里，一言不发往回家的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