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谢恒颜……”
只有在这般深不见底的绝境之中,印斟最终熬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这才想到数日之前,那道似梦非梦的虚幻光影。
“它”曾经说过,它能够救谢恒颜——只要印斟能带它出去,离开这里。
当时印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而到如今也没弄明白,它口口声声说的“这里”,具体是指什么地方。
但现在别无他法,谢恒颜时刻命悬一线,而整座海岛上无人能医,印斟目前唯一能看得到的希望,就是那间帐篷里安生躺着的,被她亲生母亲视作野兽怪物的弱小婴儿。
他必须再见一回乌念。
可如果这么做的话,他就没法守在谢恒颜身边了。
“……我要带你一起去吗?”
印斟试着去问谢恒颜,但他自己知道的,根本不可能得到回答。于是问完这样一句,他干脆把谢恒颜托起来,像他平时抱乌念那样,印斟抱起比婴儿体型大无数倍的谢恒颜,继而站直起身,异常艰难地打开屋门,两人纠缠在一起,趔趔趄趄朝外踱了出去,直往永村绕满帐篷的大路上走。
期间自然收获到无数异样的目光。村民们都说,那位养妖的印兄弟想必是疯了,明明那小妖已病入膏肓,偏他还强行把人带出来,风雨无阻地继续遛弯儿。
可印斟又有什么办法?他委实放不下心,不肯将谢恒颜一人独留屋中,届时不论发生任何意外,最终的结果都只会无法想象。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太过招摇,本来找乌念需要低调,印斟出门一趟惊动无数人,后连孩子他爹也注意过来,主动上前与印斟打起招呼。
两人足有数日未曾见面,印斟忙于照顾谢恒颜,乌纳则为村中各样琐事发愁,再加上回菜刀那事儿闹得太僵,双方差点磨没两条人命,之后乌纳也不知怕尴尬还是怎的,后来好几日没再上他们那处唠嗑。
“那什么……印兄弟。”乌纳第一眼见到印斟,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听说了,近来小妖怪……状况不太好。”
印斟淡淡“嗯”了声,算是作为简单的回应。乌纳以为他今天出门,是想找自己秋后算账,索性率先开口,再次将话题转到谢恒颜的身上:“你别太难过,妖物与人大有区别,在岛上无人可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如加快造船进度,早些带他出岛,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总有人能够救他。”
“这些我都知道。但造船要用到图纸,图纸只有谢恒颜能画。”印斟冷声道,“谢恒颜一天不醒,船匠都只能停工。”
“怎……怎么会这样?”乌纳哑然道,“咱们这么大的村子,连个会画图的人都没有?”
印斟摇了摇头,乌纳继续问道:“陈琅呢?你们没找陈琅帮忙?”
“陈琅靠不住。”
印斟对陈琅产生的怀疑,早已不单是一天两天了。这傻子看似愚钝,其实内里的心思并不单纯,倘若让他代替谢恒颜画图,倒不如去寻乌念来得实在。
“怎么会靠不住?陈琅那孩子不见得傻。不然他家离我那处近,我帮你们过去找他?”乌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