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长舒出一口气,但没过多久,印斟再次站直起身,谢恒颜生怕他再整出什么要求,但默默在旁等了半天,印斟却只是坐到床铺里端,贴近谢恒颜的位置,与他紧紧挨在了一起。
谢恒颜:“怎么了?”
印斟摇了摇头,探出指节,小心点过他的心口:“你这里……还疼吗?”
“不疼。”谢恒颜小声道,“已经没事了。”
印斟严肃地问:“真的没事?那些骨针……”
“不、不用管骨针。我一直感觉,它们没怎么碍事。尤其方才,业生印差点就……”谢恒颜停了停,没再继续说了,只改口道,“还好有骨针在,它没直接崩开。”
“不然……我再看看?”印斟皱眉道,“骨针穿心,非同小可。留着未必是好。”
谢恒颜连忙摆手:“别看了,不用看。这玩意怎么说也是谢淙弄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何能解,旁的人不管出什么主意,都有可能会对业生印造成损害。”
印斟道:“那怎么办?就让它们这么扎着?”
“先让它们扎着吧,总比直接拿出来好。”
谢恒颜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含泪打了个哈欠,这回是真的累到了,实打实给折腾一天,到晚上都没停歇片刻。
印斟也累了,翻身躺到旁边,适时为两人掖好被子,谢恒颜便说:“唉,受不了……今天,本来说要找陈琅的,结果闹一趟下来,乌大哥出事,乌念差点没了。他们一家,真的太能闹了,我整个人都快垮了。”
印斟原就心事满载,人虽在屋子里好生待着,脑子却早已飘到二十多年前,火场上的那桩旧事,他那落荒而逃的生母,以及后来突然出现的谢恒颜——如今乍然一下提到乌念,他整个人便从梦中回过魂来,猛地一个激灵,喊到:“谢恒颜!”
然而,旁边那人并没有给出回答。
彼时夜幕深沉,窗外细雨绵绵,海风一阵接一阵,俱是不绝于耳的呼啸之声。
——及至印斟伸手出去,触碰到傀儡单薄如纸的身体,霎时如遭雷击般的变了脸色!
*
谢恒颜这一场病,简直来得没完没了。
先前还只是高热昏迷,如今出门一趟回来,直接躺倒在床边,一觉睡得人事不省。
也许对于傀儡来说,这根本算不上病,只能说木身过于陈旧,业生印又与身体难以融合,因此妖印无法治愈伤势,便只能一人一印这么硬拖着,磨到最后彻底失效,傀儡就变成了一根彻头彻尾的破烂木头。
据村里有经验的几个栽树人说,谢木头的木身来回折腾至少有三十多年,再加它往后离根时间太长,便很容易成了截没得种的死木,死木易腐易烂易折,也许再等十年半载过去,这具木身熬得连灰都不剩了,那就更别说能拿什么东西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