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一睡三天,这才刚醒不久,杏眼都是微肿着的。尽管高热烧得脸色通红,可他乍一见到印斟,又总归是笑眯眯的,好像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只是印斟害怕见到他笑。
他这么一笑,印斟心底总是说不出的难过,就像好不容易得了块宝,没日没夜地捂在怀里,生怕他再受一点委屈。
可到头来……一不留神,他还是被毁得支离破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干甚么不说话呀?”谢恒颜埋头吃粥,缓缓说道,“你刚不是有很多话讲?怎不说了?”
印斟本来有一车的废话要讲,但如今见他醒来,又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也根本说不出来。
谢恒颜:“喂。”
印斟无奈叹道:“你睡三天了……”
谢恒颜:“哦。”
印斟:“别哦!”
谢恒颜挠头道:“那该说啥?”
印斟:“说正事!”
谢恒颜:“那你说,糖水姐姐她……”
印斟打断他,直接问道:“告诉我,有办法退烧没有?好歹让你舒服些……上次怎么退的?”
谢恒颜闷不做声,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助和迷茫。
“……是不是那些骨针作怪?”印斟拉过他的衣襟,似乎很想把它扯开一些,“取出来可能会好点?”
谢恒颜抿唇片刻,只摇头道:“我不知道,都是我爹弄的。你要是会取,就……试试?”
印斟定定注视他的双眼,原本颤抖着手指,都探到襟口边缘了,偏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受控制地顿住,继而将两手缓缓收到一边,颓然停了下来。
“我……做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能够冷静:“倘若骨针拆了,情况会更糟——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印斟……”谢恒颜刚想说些什么,倏而眼前一黑,滚烫的身体随之下沉,蓦地多出一颗不属于他的脑袋。
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印斟已闭上双眼,一头将脑袋扎进傀儡怀里,两手抓着他的细腰,拼命呼吸那独有的木香。
印斟也拥有他不堪一击,脆弱疲惫的一面。
直到现在才发现,在心爱之人的怀抱中示弱撒娇,也不失为一种治愈伤势最温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