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傻木头已烧成了熟木头,满脸通红地缩在被褥里,呼吸困难而起伏不定,虚弱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
“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会辜负我?”
——不久之前,这只要人命的傀儡曾预言过,他们最后在一起的结果,不一定能圆满成功。
印斟总是看着他傻,又蠢又呆,表面瞧来迟钝笨拙,至今回想起来,谢恒颜心似明镜,实则连每一步都算得一清二楚。
傀儡都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最终被蒙在鼓里,因着饱尝情爱而顾自欢喜的……始终只有印斟一个人罢了。
所以,他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货!
“……我该杀了你,然后再杀我自己。”印斟对谢恒颜说道。
但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急着去找殉情的刀子或是白绫,而是转身出门,去寻村里有经验的大夫,连他最不屑见到的容十涟,此刻也成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为了能医好高烧中的谢恒颜,印斟情愿放下手边一切,甚至什么都能去做,哪怕是以命换命也在所不辞。
只可惜整座环形小村内,条件差到令人发指。唯一能治病的大夫,还是之前给容十涟接生的那个,连孩子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印斟压根没敢多问,只找她开了几副性温的草药,等拿回去给谢恒颜煎煮服下。
至于问到容十涟,她死活非说是骨针的问题,并告诉印斟定要将它尽早拔除。这回印斟虽是听进去了,可回家面对谢恒颜那张烧红还哆嗦的俊脸,印斟依旧下不去手——他担心这会儿再给他疼那一下,谢恒颜就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于是绕村转一圈下来,印斟还是只要回几副草药,带着小勺一起,抱谢恒颜起来给他硬灌。想到原来在神祠,傀儡是如何照顾他的,印斟便依葫芦画瓢,拿帕子浸过凉水,用尽办法给谢恒颜降温,同时又不能让他感觉到冷。
这样总该能退热了吧?
印斟看着熟睡中的谢恒颜,打算今晚不睡了,干脆就拿命硬撑着,一直守到他能醒为止。
结果大约熬到二更天的时候,人是真的撑不住了。将近四五天以来,他就没一刻歇过,再加这会儿屋内温度上来,炭盆烧着,棉被搭着,印斟一不留神,一头栽进谢恒颜怀里,差点就给睡得人事不省。
而就在这时候,兴许是他的行为感动了上苍,又或是身旁这人本身就所感应,印斟适才栽倒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谢恒颜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把头一偏,额顶湿帕甩到一边……
竟是奇迹般的,醒过来了。
恰好在同一时间里,印斟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直愣愣地望向枕边谢恒颜的侧脸。
这是时隔数日以来,头一次,谢恒颜用勉强算是清醒的目光打量他。但他并没有机会看清楚什么,印斟在那瞬间睡意陡消,坐直起身来,禁不住失声地喊:“谢恒颜?!”
彼时谢恒颜烧还完全没退,脖颈侧颊至耳根等敏感之处,无不正泛滥着十足病态的红晕,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着的,仿佛刚不久灼过炭盆里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