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并不擅长宽慰一个发疯的女人,便只好简略地道,“你冷静。”
容十涟嘶吼道:“这要我怎么冷静?”
印斟让她这猛地一嗓子,直接吼得半边耳膜都在震动——只那一刻,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乌纳每天不愿回家,宁愿躺在木屋顶上抽空烟了。
“你既害怕到了这般地步,为何当初怀上孩子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印斟问道。
“我不知道。”容十涟沉了眼眸,似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它绝不是什么简单妖物。在它身上,没有业生印存在的痕迹,这就说明,你的符纸可能对它起不到任何作用。如今放任它自由生长,完全是在自取灭亡……你若不信,就这么等着罢。那小妖怪离它那么近,迟早闹得丢命。”
印斟表情复杂,一时陷入了难言的缄默,根本找不出话来回她。
容十涟动了动唇,还待说些什么,忽地目光朝偏处一凝,陡然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印斟闻声回头,未见身后哪怕半分人影,便只听得紧挨枯林的大片草丛沙沙作响,似有什么物事受到惊吓,正转身夺路而逃。然容十涟反应比他还快,当下扯开嗓子,皱眉喊道:“有人偷听,快去追上!”
这女人到底是出身容府训练有素,印斟感觉在海岛这么些年过去,容十涟迅捷的身手及追赶的速度,丝毫未有半分的减弱,甚至比他一个男人还要来得凶猛强悍——两人几乎在同时回头,快步跨入枯林当中。容十涟那两腿迈得简直不像女人,更不像个生产之后虚弱无力的女人。
她现给人的整体感觉就像是,正在全力以赴,上前去追杀某样必死的猎物。这让印斟在旁看得头皮发麻——因在某种程度上,他担心方才草丛里偷听的,很有可能是在村内胡乱游荡的谢恒颜。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误会就完全解释不清了。印斟今早特意瞒着他,毕竟谢恒颜将孩子看得无比重要。倘若让他听见自己与容十涟的谈话内容,那转身跑路八成就是生气了,而且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印斟一路追得内心忐忑,既是愧疚,又觉不安,甚至连道歉的内容都提前准备好了。然当他和容十涟沿着那人逃跑的轨迹,双双扎入枯林深处,及至追到一处尤为眼熟的地方,但只见面前一间半旧不新的木屋,外加门前空地上摆放着近有两人高的巨大龙骨——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原是跑到大伙儿造船的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