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原本想说,木箭飞得那么远, 让他一个人去找就行了。
偏偏谢恒颜这人固执得要命, 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入冬的天气又糟糕透底,前一阵落得满地的积雪, 至今还未有半分消融的迹象, 两人便一路踩雪出了枯林,徒步走向村外早已结冰的码头海滩上。
刚巧村里那些渔民们也不曾远走, 纷纷扎堆在浅水滩附近,等着水底的鱼儿自己上钩。
印谢二人过去那会儿, 时间已近正午, 头顶的太阳蒙了层灰白的雾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按常理来说,渔民现在该是暂且歇下,开始琢磨着要吃午饭了——然今日不知是怎的,老远只听得嗡嗡嗡的一阵议论声响, 而此番愈是靠近, 那声音便愈发来得急促而不可控制, 仿佛有什么要人命的头等大事正发生一样。
印斟心说又怎么了, 这群村人们整天唧唧歪歪的,嘴里就没一刻得来空闲。
正疑问间,谢恒颜已无所顾忌地奔上前去,就近拉过海滩旁一老渔民, 直接问道:“老伯,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那老渔民面如土色, 浑身哆嗦着道:“大、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印斟不耐道:“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咱这新村长……才上任第一天,就天降惩戒,天降惩戒啊!”老渔民颤声道,“肯定……肯定是业生印这东西,本来不该转移,如今强行搁在乌纳身上,惹得天神都怒啦!”
印斟愣是听得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东西!”
谢恒颜也是一怔,说道:“什么惩罚,神啊怒的,你魔怔了?不然……问问别人看吧。”
两人刚要往前再走几步,忽有嘴碎的村民跟近前来,阴恻恻地在旁说道:“不用问啦,你们大概不知道吧!也就今晨出门钓鱼的时候,乌纳不晓得几时恢复的精神,突然像往常一样,跟大伙儿一起到码头上来了!”
印斟微微一惊,而谢恒颜更是瞪圆一双杏眼,克制不住地道:“你说什么?乌大哥这就……精神了?还有心情出来钓鱼?”
“是啊,我们都不敢相信!他昨晚还缩在帐篷里发狂,今早不晓得怎么回事,说来就来,一点儿也不含糊!”那村民亦是惊奇地道,“原本大家还在害怕。但乌纳强调说了,他都躺了快一个月,想提早适应村子里的生活,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真的假的?”谢恒颜难以置信道,“不应该啊,乌大哥昨天一直说不想变成妖的,怎今天就顶着业生印出门来了?”
村民道:“当然是真的!人就在浅水滩附近撑船呢……村里这么多人,就属他胆子大,一人划得最远。”
谢恒颜无不嘲讽道:“他还有力气撑船,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我都说了,叫你别急。”印斟淡声道,“让他自己恢复,比谁都快。”
谢恒颜:“谁知道他今天就能下地了!”
“所以说啊,报应这不就来了?”村民摇了摇头,显是担忧地道,“咱都猜想,多半那业生印啊,是什么不大吉利的凶物——如今换了新的主人,必定是要来降灾的!”
“啊?降什么灾了?打从刚刚过来,你们全都在说这个。”谢恒颜问。
“你俩是来得太晚,没看到吧。”那村民脸色也不太好,抬起两手,向谢恒颜逐一比划道,“就方才大家伙儿的,原都挤在浅水滩旁钓鱼。偏偏乌纳今日大病初愈,一个人撑着他的渔船,划到最深的地方去了——咱一开始还劝他呢,他不听,说他媳妇身子太虚,要钓大些的鱼虾,好生给她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