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哥你还好吗?”容十涟又朝草堆挪出一步,“你……你还难受吗?”
谢恒颜提醒道:“糖水姐姐,别靠太近!”
“没事的,没事……”
容十涟想,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相守多年的患难夫妻。无论乌纳变成什么样子,都绝不会全然丧失理智,狠心夺走她的性命。
也就只有外人会干杵在一旁,犹疑着,踌躇着,不敢——也是不愿继续朝他靠近。
而她,是他的妻啊……就算乌纳走火入魔,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她也理所应当,该长久伴在他的左右。
“纳哥,你不要怕。”容十涟小心走过去,及至挨到稻草堆的旁边,“我知道,兴许你心情并不好受……我能理解你,也不怪你,你想要怎么发泄都好,千万不要为难你自己。”
谢恒颜恐她受到伤害,慌忙说道:“糖水姐姐,当心乌大哥会……唔!”
印斟反手拖着他,不露声色往后退过数尺之距。
而那头容十涟已经蹲下了身,整个人恨不能贴到稻草堆上,紧挨在乌纳的身边——仿佛像这样,至少能缓解他那无边的痛楚。
她伸手触碰乌纳灰白色的长发,温柔地抚摸,而在他头顶有着活人应该有的温度,尽管他已是妖,却掩盖不了本身有血有肉的事实。
“纳哥,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容十涟又一次,在乌纳耳边低低说道,“家还在,我也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谢恒颜微有些怔忡,垂下眼时,脑海里却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他与谢淙还在铜京岛上的时候。谢淙常常指着那间种满花草的小木屋,对他说:“恒颜,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家。”
而今日晨时,印斟也拉着傀儡的手,无不温柔地说:“我们先回家。”
可到底什么是家?
谢恒颜感到疑惑,下意识想要去问问印斟,印斟的目光却是偏移,尽数聚集在容十涟与乌纳二人的身上。
——原来不知在何时,乌纳已从稻草堆里冒出头来。他披散着那头瀑布般的灰白色乱发,偏将整张脸埋进容十涟的怀里,浑身颤抖痉挛着,止不住发出嘶哑而又压抑地低吼。
他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面前哭了。
而容十涟相反,却笑得十分温软和缓。她张开双臂,竭力将乌纳揽进自己的臂弯,就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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