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谢恒颜终于有些累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两手,将身旁不知所措的印斟紧紧抱住。
傀儡选择了妥协。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是……因为贝壳啦,笨蛋。”
“什么?”印斟愣住。
“我一直很珍惜那些贝壳的。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礼物。”谢恒颜窝在印斟胸前,不高兴地说,“但我还没摸到两天,就全让阿骞摔碎了。我也很难受的啊……”
“是这样?”印斟疑惑提了提手里的布袋。
“是。”
谢恒颜肯定点头,待得抬起脸时,两颗圆溜的大眼珠子,却似被水泡肿过一般,红得有些骇人。
于是印斟扯开外袍,替他擦干侧颊挂的泪珠。边擦的时候边问:“真的就只是这样?”
谢恒颜抽抽鼻子,反问出声:“不然你以为呢?”
印斟松下一口气,却又同时为傀儡这般孩子气的胡闹行为,感到无奈又好笑。
“起来,别蹲雪地里,一会要着凉。”他拉过谢恒颜的手,感觉自己就像对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而这娃娃大多数时候,心思敏感,又不爱听话,总归是需要耐性去哄他。
印斟牵着他的傀儡,仍是声线和缓地说道:“我有办法,我们先回家。”
他对谢恒颜说,我们回家。
甚至于那一刻,谢恒颜略有几许怔忡。
因为自他有意识以来,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包括谢淙也不曾有过。
两人一前一后互拉着手,走在到往自家帐篷的归途上。那种微妙感觉是从入住小岛之后,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的,兴许是从前印斟在璧御府时,也决计未有体会过的温情。
回到帐内,是早已燃至大半的炙热火堆。尽管一切现有的摆设简陋如常,但印斟在出门去寻谢恒颜之前,便先一步煮好一锅暖身用的甜汤,以防他的小傻子畏寒……虽说吧,某人的厨艺“高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好歹那锅甜汤搁置半天,竟没像往常那般,一口气煮成又黑又糊的模样。
谢恒颜坐在草堆旁边,小口嘬着印斟亲手做的甜汤——他没敢说,方才容十涟家的姜汤实在太好喝了,眼下突然灌进什么别的东西,那味道混合起来简直奇葩得要命。
好在印斟心里有数,也没腆着脸试图求他大力褒奖。等傀儡老老实实喝完甜汤,印斟又翻箱倒柜,找到几件不用的厚衣裳,递过去给他:“自己把衣服换好,鞋袜都脱下来……晚点烧热水洗。”
谢恒颜干巴巴地捧着衣裳,说不出话,只是看他。
印斟刚一回头,见他两颗眼珠仍是肿的,甚至与开过缝的大核桃不相上下……这只傀儡,近来很是感性,当然不止是眼泪变多的缘故,哭也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