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完全撑到幼儿诞生那一天——新生命依附母体生长的全部过程。从怀胎开始,到最终降生,都在经历着与岛外相差无几的同一时间段。”谢恒颜费力与她解释道,“否则真要依照压缩的进程来算,你这个孩子……理应就在近些日子降生才对。”
容十涟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她低下头,反复打量着于她腰腹之间,这个尚未落地的弱小生命——未来的变数还有无数多种,她并不确定这孩子是否能熬到出生那一天。而今它给容十涟带来更多的,是一种濒临绝望的恐慌与负担,而非是最开始那份初为人母的惊喜。
“你说的这些,确是有几分道理……不,应该说,没有哪里不对。”容十涟面色苍白,略有些乏力地道,“但村里大多数女人,因着种种原因及条件限制,根本没法撑到那个时候。”
谢恒颜道:“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孩子的身上。为什么母体会受到‘怪病’的影响,但体内胎儿却能在出生前的数月之内,依照正常的生长规矩存活下去?”
容十涟目光微顿,随即露出有些讶异不安的表情。
“反正,我同印斟是这样猜的……如果我们正身在一处时间线完全紊乱的空间范围之内,随时可能遭受寿命减短带来的制裁。但那些尚存于母体当中的胎儿,却具备抵抗这类影响的免疫能力——至于……最后它们能否顺利降生,还是得看母体本身的存活状况。”
谢恒颜勉强比划着道:“现在……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容十涟是个很聪明的人。几乎在谢恒颜开始详细解说的那一瞬间,她就渐渐地会过意来了。
但是她的聪明才智,显然不仅仅体现对问题的理解这一方面——而是在目前所有疑点的延伸之上,也大有几分冷静而理智的见解。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想借怀胎十月这一说,来破解永村数十余年无人能解的‘怪病’谜团。”容十涟不知为何,反是有些尴尬地道,“但这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呀。若说胎儿的存活规律,是因母体同时存在而不受到影响,那这个受益范围非常狭窄,或许也只是限于幼胎罢了。”
谢恒颜:“嗯?”
容十涟一字一顿,极为清晰地道:“假若,我们成年人想避免怪病的持续蔓延,难不成也要像稚婴一样,到处找个女人的肚子,硬生生把自己塞进去,藏起来么?”
谢恒颜喉头一哽:“咦?”
容十涟问:“小妖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嘶……我……哎呀!”谢恒颜霎时脸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试着提一提,看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容十涟叹了一声,无奈道:“没有,你这个说法……简直太荒谬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难想通啊——虽说不是完全没有根据,但这根据也约等于没有。”
谢恒颜眼巴巴地道:“万一呢!万一离岛的方法就在这里,那我们不是……”
“你得先找到这个万一的前提才行啊。”容十涟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和印斟,都很想很想离开这座海岛。但光凭一些完全连不上的蛛丝马迹,永远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至少要付诸实际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