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趴在印斟背上,一时竟连眼睛都看得花了,好半天也没能从那星火点点中成功挪开视线。
于是印斟扛着他,朝往海面更深的地方慢慢地蹚,而在那处,尚还剩余几点未曾散去的渺小微光——至于其他那一些,早在它们即将点亮整片海滩的前一瞬间,纷纷由浪潮及海风一并吞噬尽了,就连半点存在的痕迹也没能留下。
“真的太、太……太漂亮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恒颜整个人都惊呆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弄出来的?”
印斟面不改色地说:“天上现摘的。”
“你乱讲!”谢恒颜显然不肯买账,“哪有星星会是红色的!”
印斟一本正经瞎扯淡:“星星本来也不是这样,但刚巧一遇到你生气,就把它们全都气成红色的了。”
谢恒颜恼道:“怎么可能!星星变色,跟我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
印斟:“你自己消气试试,自然也就知道了。”
“你敢诓我?居然……还会耍贫嘴了!”谢恒颜气急败坏地道,“印斟,你是不是学坏了!”
印斟继续扛起他,慢悠悠地往回处走:“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世上绝对没有。反正就是这样……爱信不信。”
“……”
听闻此话,谢恒颜危险地眯眼:“你再说一遍?”
印斟停下脚步,继而回头看他。
浪影余光缭绕下的年轻男人,眉眼锋利英挺,说不出的冷厉骇人,目光却是许久未曾改变的温柔与缱绻。
好似从最初那一刻相遇开始,他就一直一直像这样——冷淡高傲,只不过是最外一层脆弱的躯壳,为的只是遮挡于他本身多年不改的淳厚与初心。
谢恒颜怔然抬眼,凝视着面前这副早已挂念了二十余年的熟悉面庞,忽不知怎的,心头却尽数涌起一阵又一阵别样莫名的情绪。
他偏过头,将整张脸尽数埋进印斟温软的颈侧,这时偏又变成一个蠢笨无能的小哑巴,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是符纸。”印斟无奈叹了一声,于傀儡耳边低低地道,“我对符纸施用了术法,让它们能暂时在水面上迅速燃烧……不过,烧起来虽亮,持续时间很短就是了,只能看到一会儿,很快就被海水扑灭了。”
“啊?那……不是浪费挺多符纸的?”
谢恒颜知道真相的头一刻,居然想到要关心这个问题。
“我有什么办法?”印斟不觉得有什么好浪费的,“反正现下成天只留在村子里,捕捞撑船,钓鱼撒网……符纸也派不上半点用场。”
谢恒颜似乎哽了一下,认为他这样说也没什么错。随后又过了一会儿,他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干脆习惯性趴回印斟肩上,略带调侃似的问:“……你说成道逢,会不会知道你拿符纸,偷偷烧火星子玩儿啊?”
印斟面无表情:“知道就知道了,我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