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这样,若想靠他一己之力搬着印斟,再去满船舱里另外找条小船渡他出去——那恐怕等到货船最后靠岸了,印斟都还在谢淙手下提溜打转。
“哎……受不了。”
谢恒颜“啧”的一声,正欲转身朝别处去探寻,却是好巧不巧,又在长廊对角处,瞥见一人熟悉不已的身影。
“受不了什么?”
谢淙手里端着烛台,步伐轻稳,走在木制地板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彼时他从黑暗中来,谢恒颜适才见他换过一身崭新的衣裳。两人同样穿一袭浅淡的青色长衫,站在一起,就如同照镜子一般,新奇得很,却也诡异得很。
“没什么。”谢恒颜别过头,转望向长廊另一边的木花雕窗。
在那里,是望不断的海与天空——是散漫自由的,也是无限温柔的碧蓝色。
然而谢淙却注意到了,傀儡两只杏仁眼,肿得如同核桃一般大小。
他敏感地问:“你哭过了?”
谢恒颜说:“没有。”
谢淙走过去,强迫谢恒颜正视他的双眼:“为什么哭?”
谢恒颜瞳孔一缩,仍是避开他过于冷厉的目光:“我没有哭,你看错了。”
谢淙反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得很是讽刺。他伸手指了指谢恒颜背后那处暗间:“……你为那条狗哭。”
谢恒颜没有答话,眼角却无端渗着微红。
谢淙犹是一声冷笑,拂袖一挥,扬起手中木拐朝门前踱了过去。
“你说过不杀他的!”
谢恒颜慌忙凑近前去,连手带脚地护在门前,很是坚持地道:“我已经消除他的记忆了,你不能食言。”
谢淙扬眉道:“若我非要杀呢?”
谢恒颜眼神微黯,随即不假思索地道:“那你杀了我吧。”他拧紧眉头,正如这数日以来,心头一直郁结纠绕着的所有思绪一样,他终于鼓起勇气,对谢淙说道:“反正,都这样了……我觉得再继续下去,你我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