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淙眼神阴鸷,声线已然冰冷至极点:“让开。”
谢恒颜摇了摇头:“你放他走吧,他不会对成道逢说什么的。”
谢淙干脆发了狠,抬起一脚直接踹他身上:“你找死吗!”
谢恒颜疼到浑身发抖,却还是那句老话:“不能杀!”
说完便被谢淙揪着领子给提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恒颜咬牙道:“那你便杀吧!”
谢淙霎时脸都青了,整副五官绷成难看至极的颜色。但他没有立刻冲谢恒颜发火,而是转头望向印斟,继又一字字地道:“……把这野狗拖出去,投海。”
“不行……印斟!”谢恒颜慌忙伸出一手,固执地拽住印斟的衣角,然而还没等他使上半点力气,印斟便被门外两具傀儡拖着肩膀给架了出去,甚至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
而当谢恒颜再次回头,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身后站定不动的谢淙之时,却正是迎上对方猩红可怖的一双眼,以及眼底从未有过的凶狠,暴戾,乃至于憎恨,妒忌到极致的一系列复杂情绪。
——伴随古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再次于二人面前紧密地合拢。
谢恒颜幡然后退,原在面上和缓温驯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惊恐无措:“谢……谢淙!”
谢淙没有说话。适才由碎瓷划伤的侧脸,彼时却以一种异常飞快的速度不断修复愈合。两人距离之近,谢恒颜甚至能清晰听到对方面部皮肤生长蠕动时,用以填补伤口那窸窸窣窣一连串的诡秘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谢恒颜疑惑抚上他的侧颊,“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外经历了什么……呃!”
话没说完,倏而脖颈被谢淙伸来的冰冷手掌狠力扼住。
记忆中谢淙暖热的大手,从来不会是这样接近死亡的温度。谢恒颜微微蹙眉,忍不住凝向他道:“你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别的什么?”
“你问我怎么了?”谢淙尖锐的指节划过谢恒颜的鼻梁,继而往下,一路掰过他的下巴,“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
谢恒颜:“我……”
谢淙问:“你是想与我为敌?”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你放他走。”谢恒颜艰难地别过脸,“他于我有恩,我不能害他丢命。”
谢淙嘲道:“难道我于你无恩?”
“不是,这不一样。”谢恒颜缓缓伸出一手,摁在自己左心口处,于人类而言,最为致命的那一点,“我曾经允诺过一位故人,必会护他一世周全,我……不能食言。”
这时谢淙的手劲却微松了些许。他眯起眼,凝视着面前这具由他一手带大的人形傀儡——他们有着相同的容貌,对视的瞬间就仿佛是在照一面镜子。但彼此截然不同的性格,注定未来的路途会不断分道,直至彻底的背离……到最后的毫无交集。
……毫无交集。
谢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背过身去,缓缓开口说道:“我也曾有一位故人,他允诺过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