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只听哗啦数道震耳巨响,见那适才还奄奄一息的容二公子,彼时全然不顾伤重,拔开印斟掌中三尺石剑,就近便朝着一旁谢恒颜猛挥而去——偏偏谢恒颜似早有预料在先,蓦地闪身朝后堪堪一跃,同时石剑剑尖一往无前,反被印斟单手出去朝回一握,继而极力回身,直接拦挡至容饮面前,将谢恒颜牢牢实实护于身后,硬是不曾留出一丝空隙!
霎时间容饮面容扭曲,一面呕血,一面怒斥出声:“姓印的,你还敢护着这无耻妖物!”
印斟不答,回头看向谢恒颜。谢恒颜却是从容不迫,道:“容二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我弄错什么了?”容饮目眦尽裂,显然已是怒极,“方才在林中向我出手的,难道不是你这卑鄙男娼?”
谢恒颜神色不变,只道:“你认错人了……”
“住口!”
话落之时,容饮挥开手中石剑,几乎是不管不顾朝前猛袭而来,印斟自然不想他会贸然夺剑,当下拖带谢恒颜朝后连退数十余步,同时出声劝解:“你身上有伤,快把剑放下!”
容饮喝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印斟登时无语,纵是多出十张嘴也解释不清——这容饮也不知适才究竟经历了何事,这会子一条心撑到死,像是定要与谢恒颜拼个你死我活。然他此时伤势颇重,稍有动作便能骇得全身血流不止,印斟劝解半天毫无用处,身后谢恒颜却似对此了然于心,仍旧伸手扣于他腕间,沉声说道:“印斟,我们别管他了,赶快走吧。”
印斟道:“走什么?他伤成这样,等到回去,如何与我师父交代?”
谢恒颜道:“容饮既认定方才是我伤他,怎么解释都不抵用的。届时等你师父追上山来,你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辩解什么?”
话音未落,容饮手中石剑根本不受掌控,几乎是照着谢恒颜颈侧要害一处狠擦而过,然容饮本身只善使折扇,不曾用过此等重物斩除妖魔,加之傀儡身形相较活人更为特殊,区区一剑全然无法造成半分伤害——倒是容饮他自己,一招既出,早已累到无以复加,体力透支之余,见那谢恒颜却缩在印斟背后探头探脑,依旧是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好似此番山中种种异象皆是与他毫无关联。
容饮登时急怒攻心,倏而破口骂道:“印斟,你是成道逢的大徒弟,怎可拼死袒护它一介妖孽?”
“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孽,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谢恒颜幡然抬头,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骇人,“你们容府这些半瓢水的江湖术士,杀妖不成,偏得是非不分,倒是当真白长一双眼睛,净睁眼瞎吗!”
“胡说八道,方才在成夫人坟前,大肆施术召唤傀儡鸟那妖物,分明与你生得一个模样!”
容饮扬剑指天,眼睛瞪如铜铃般大小:“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不承认吗?”
谢恒颜反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到这处来的?”
容饮狠狠一顿,哑然半晌,似是觉得难以启齿。过了许久,方缓慢而艰难地道:“我是从你手下……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