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万个不该。反正给人降罪不需要半分理由,那么从一开始起,一切就已失去了对错之分。
以至于后来印斟走出当铺的时候,又在半路思考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
脑袋简直沉得要命,不知究竟塞了有多少东西进去。
直到彻底脱离身后阴暗潮湿的巷尾,印斟走回人来人往的街头,那时谢恒颜就背对在离他不远的一棵树下,架一柄纸伞撑在肩旁,而另空出来的两手反复朝上扒来扒去,好像是在掏那枝头上的鸟窝玩。
这只傀儡啊……活得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天生不知何谓疾苦。
印斟就站在一旁,难得安静地端详了一阵。
今日的谢恒颜仍是一身素衣,单薄瘦小一点的个头,整个儿趴在树边,还需吃力地将脚尖踮到最高。
倒也不是印斟有意想要诽谤——这傀儡是真的很像一条傻狗,特别是在踮脚的时候,仿佛在不停摇着尾巴,呼哧呼哧等人过去挑逗撩拨。
但傻狗其实是条很漂亮的傻狗。印斟不得不承认,谢恒颜生得一副耐看的眉眼,瞧久了确实叫人觉来舒坦,而且还不大容易看腻。
而今这条漂亮的傻狗,正踮着他那两只小脚,掏完树上的鸟窝,似乎要把窝里的鸟蛋……直接往嘴边送。
印斟瞬间脸就黑了:“……那个不能吃!”
谢恒颜吓得两手一抖,鸟窝里头扑腾扑腾数声,叽叽喳喳飞出去几只灰溜溜的麻雀。
“谁说要吃了?我给它们挪窝呢!”
谢恒颜气急败坏地扭头,一回眼就见印斟在他身后站着,衣裳头发淋得透湿,连带下巴尖儿都在不断朝下淌着水珠。
“你……你出来了怎不知道喊我?”谢恒颜慌忙撑着雨伞过去,“这要是病死了,我可没钱替你收尸啊!”
说完忽觉肩头一沉,多出一人湿而泛冷的脑袋。
“……印斟?”谢恒颜动作微顿,旋即有些怔住。
然而今天的印斟,不想继续当那璧御府里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印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