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谢恒颜一脸崇拜,顿将话题歪到天边去了,“我也想到处见见世面,可我完全不认识路!”
刘哥意外侧目道:“哦?我瞧公子一双巧手,绘出的石纹确有有几分别样风采——不如来我这处当个学徒,咱兄弟几个常年在外游山玩水,届时还能带你一并快活。”
谢恒颜两眼都在放光:“我……我真的可以?”
小张也跟着道:“那是自然!敢问谢公子原先是哪里人?”
谢恒颜道:“我是铜京岛上来的。”
“嘿,这儿居然有个跟你同乡的。”小张指向人群里另名又瘦又黑的石匠,“他叫老包,是咱所有学徒里头年纪最大的一个。”
说着话间,老包已从饭桌旁缓缓站了起来,热泪盈眶,俨然一副游子思乡的伤感表情。谢恒颜也很意外,原没想到会在这处遇到昔日同乡之人,骤然这样一见,难免也有些惊喜愉悦。
无奈印斟此时板着张脸,听他们一众人等认亲般的重复举动,这会儿已隐有几分不耐情绪。
何况谢恒颜又是个不认生的性子,见谁都能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闹。眼下一帮子男人与他有说有笑,刘哥喊他下山去玩,他也满口应着,而那老包又黑又老皱巴巴一张脸,近到快贴上谢恒颜的额头,如今正嗤嗤笑着,还不忘出声套个近乎:“都是缘分啊,缘分……既然咱俩同乡,按年纪来算,你倒能喊我一声哥哥。”
谢恒颜脆生生地喊道:“包哥。”
老包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恒颜。”
“那咱便喊你颜弟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
话没说完,那头印斟忽然将碗筷朝桌上一搁,起身离席,头也不回直朝祠堂里走。
谢恒颜登时一愣:“……印斟?”
“他怎么啦?从刚刚起就一直没说过话。”小张轻咳一声,紧张兮兮地问,“脸色也不大好看,是不是咱方才说璧御府的坏话……他不高兴了?”
刘哥放下手里旱烟,若有所思道:“有可能是吧。”
而这边老包还在傻乐呵着,直高兴地喊:“颜弟快别管他,咱哥俩好生喝几杯酒,庆祝庆祝!”
“……不成,我得去看看。”
谢恒颜也将吃食暂搁一旁,慌忙起身,大步朝台阶上方迈了过去。
彼时天色已暗,祠堂内间未燃蜡烛,印斟只身站在窗前,双手负背,面上俱是一片霜寒之色。
谢恒颜走近前去,不明所以道:“印斟,你不吃饭了?”
印斟回头反问:“……你不认哥了?”
“你说啥呢,什么认不认哥的?”谢恒颜笑道,“不过刚认一个同乡,喊一声哥,客套客套罢了。”
印斟是真不明白,为何在这般情形之下,谢恒颜还能在人前人后笑得一脸灿烂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