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就能够保证他的安全,要就干脆不救,任由他流浪街头,生死天定。
但是印斟前后绕在祠堂周围转了好几大圈,最终精疲力竭,就着一双湿哒哒的泥鞋微弯下腰,蹲在石阶数尺外的小水洼旁,彻底失去了再去起身寻找的想法。
找什么?有什么好找的……
明日一早例行参拜,众人跟着忙进忙出,没谁会去注意祠堂外是否多了一只,或是少了一只原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傀儡。
然而印斟闭上眼睛的时候,满脑子却是七夕当夜,谢恒颜笑出两颗小尖牙的欢快模样。
……河岸,花灯,以及对方晕红一片的侧颊。
光是想到这里,即会感到一丝极端异样的情绪,由心底生,直冲脖颈,再至头顶。那种滋味儿并不好受——就好比人在恣意抹杀同类瞬间,内心会极端焦灼,甚至恐慌,甚至内疚。这一点,实则与间接杀死傀儡所受到的强烈谴责感,大有几分相似的意味在内。
印斟眼前一片漆黑,蹲在原地持续歇息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雨势愈发趋向于疯狂,他方察觉到衣衫浸透带来的阵阵寒凉。
有点想要起身,但大小腿间僵直已久的骨骼与经络是麻的,他委实站不起来,便在墙边很是困难地挣扎了数回。
偏在此时,头顶忽然一暗,多出一道并不属于他的模糊身影。
——印斟骤然抬眼,便正好望入对方一双滚圆黝黑的杏目。
“印、印斟……?”
谢恒颜撑着一片巨大的荷叶,站在离印斟并不远的地方,满脸具是迷茫与疑惑。与此同时在他手里,提有一盏光线微末的纸灯,彼时忽闪忽明,几乎要被墙外刮起的阵风吹至全黯。
“……你咋了,为什么会在这里?”谢恒颜提起衣摆,小心翼翼蹲在印斟旁边,随后高高举起荷叶,将他濡湿的头顶一并盖住。
印斟:“……”
“你别是在哭吧?”谢恒颜紧张道,“谁、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死他!”
印斟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缓缓探出一指,抵上谢恒颜的脑门,用力在他眉心狠命戳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