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嗯。”
康问:“师兄吃什么好吃的呀?咱去你房间一起吃呗?”
“嗯……?”印斟声音变调,赶忙拒绝道,“不行!”
康问疑道:“怎么了?为啥不一起啊?”
印斟沉默半晌,才艰难应道:“吃就吃了,还想找人陪你聊天……生怕师父不知道吗?”
“好吧好吧,你说的在理。”康问撇了撇嘴,转身朝自个儿房间里拐,“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啊……”
印斟淡淡应了一声,一直等到康问彻底走远没了踪影,方才轻手轻脚地踱向柴房,默不作声地将木门拉上。
片刻过后,印斟提着满满当当三大桶热水,左手一桶,右手两桶,再次将自己房间的木门用脚顶开。
而此时此刻,谢恒颜则一人坐在半人高的大浴桶里,尤其安分,原本烧糊的一颗脑袋也似恢复不少,愈渐生出几分清明。
印斟已不敢拿他当正常人看待,三桶热水浇灌下去,又紧跟着在旁边道:“……你会洗澡吗?”
“……”谢恒颜无语看他,“怎么可能不会?你当我是傻子吗?”
……难道你不是吗?
印斟很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半晌,他背过身,随手往浴桶里丢了一张毛巾:“快点洗,别让我师父瞧见。”
谢恒颜“嗯”了声,慢吞吞地钻进水里,也不开口说话了。
夜时的房间很是安静。印斟就听见身后稀里哗啦一阵轻响,却是怎么听都不大顺耳。
明明那人在一本正经地洗澡擦身,印斟偏觉桶里正坐一个没脑子的三岁痴儿。说啥都不会,教啥也听不大懂,反正就跟那刚出壳儿的小鸡崽一样,什么都吃,哪里都睡,见人就追……
如是仔细一想,印斟还莫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自打神祠那次初遇开始,谢恒颜确实就像这样——走哪儿跟哪儿,喊他出去干活,他就真的出去干活,就连老鸨喊他去当小倌,他也能屁颠屁颠地跑去青楼里呆着。
就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这把年纪的?
印斟觉得匪夷所思,一时没能忍住,又回头不动声色地瞥了谢恒颜一眼。
刚好谢恒颜抬起脑袋,也干巴巴地朝他瞅了过去。
两人又是一阵尴尬对视。
谢恒颜说:“……你到底想看啥?”
印斟摆了摆手:“没什么,你继续。”
谢恒颜伸手将毛巾拧干:“不洗了,我想睡觉。”
说罢翻身从浴桶边缘爬了出来,又拣起床边干净的中衣,干脆利索地往头顶上套。
印斟一边忙着收拾屋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对他说道:“先说清楚……你烧差不多退了,明天就别来我这了。”
谢恒颜轻车熟路地钻进衣柜里,又开始没头没脸耍起了赖皮:“没退,还热乎着呢,要不你来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