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静默半晌,突然问:“小桃姐,见过海水涨潮吗?”
小桃:“……海?”
谢恒颜笑眯眯道:“就是那种蓝色的,很漂亮的海。白天的时候有大太阳照着,没人觉得害怕,一到晚上它就开始吃人,嗷呜嗷呜——这样,每天都能吐出好几具尸体,新鲜的。”
小桃额冒冷汗,颤巍巍道:“诶?还有这种东西?”
“对啊,没准河水也会吃人。”谢恒颜伸开两只爪子,挤眉弄眼直吓唬她道,“小桃姐再不走,晚上它就来找你玩儿了!”
小桃脸色一白,立马扯上他的衣袖:“那不看了,我们走吧!”
谢恒颜无比满意地看着姑娘仓皇远去的背影,会心一笑,正准备缓缓朝外迈开脚步,倏而目光微偏,望见人群后方一抹高挑清瘦的男子身影。
眉眼如刀,冰冷异常。
说好听点,那叫清高,叫淡薄出尘……说难听点,那就是一张臭蛋脸,看谁都没有表情,不礼貌。
他就一人形单影只地站在河岸不远处,没有撑伞,衣衫湿透,发丝滴水,活像是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水野狗。
——那时的印斟,远远望着河滩方向那具冷透苍白的尸体,凝神屏息,正沉默站在原地发呆。
忽然头顶光线一黯,多出一把水红色的纸伞,其间飘着零零星星几多小花。
方一抬头,正好对上男人一双尾线勾起的杏目,圆润里隐约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尖锐。
谢恒颜:“咦!这不是小白吗,一人在这儿淋雨呀?”
印斟愣道:“小白?”
“哦,这是昨晚大伙儿给你起的新外号。”谢恒颜瞅他右耳处还缠着一卷绷带,不由弯了唇角,得意洋洋道,“不给钱想白嫖……所以叫小白。”
印斟漠然看着他:“……”
谢恒颜故作惊讶:“瞪我做什么?难道你想叫小嫖?”
印斟还是面无表情:“……”
“对了,这个还你。”
谢恒颜伸手在怀里七掏八摸,最后捞出昨日那只意外坑来的小钱袋,晃了一晃,递往印斟手边:“数量可能不对,柳姨昨天分走了一些。”
印斟彻底僵住:“你……”
“别问,问就是爷赏你的。”谢恒颜眼睛一眯,声线却是愈渐趋向于清晰,“人不是我杀的,昨天不是,今天也不是。”
印斟淡道:“我没说今天的是。”
谢恒颜略微一怔,但是很快,又露/出满脸柔软无辜的笑容:“甘小竹是罪有应得,她爹也迟早遭到报应。”
印斟叹了一声,原想顺势接下这段对话。后时静默半晌,还是暂敛话头,转将钱袋再次放进谢恒颜的手心:“你拿着吧,我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