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吻过,你头发。”石慕轻声说。
远处商队徐徐过来。
我们跟着商队从塞外向东南行。到了金城后,我们与商队分道扬镳。换马后二人继续回长安城。旅途漫漫,行路慢慢。这一趟哈萨克之行下来,我意识到石慕不算通常意义上的有趣旅伴。他比较沉闷,只要我不主动跟他说话,他甚至能够十天半月保持沉默,但我反而觉得相处日渐惬意。
我们进山道时,我问:“你和石向天有什么干系吗?你们都姓石。”
“没。赢过他。我从石头墓,爬回来,当教主。”他说话没修饰,词汇非同一般的贫乏。
“嗯,天一教向来以武功最高者为教主。”我应和他。他的名字起得好随意。而我打算在寂寞旅途中有意引他多说话。
山中村落的道旁茶摊上。“再要两个烧饼。”我吃着粗茶问,“当初在玉潭城,你为什么要做冤大头请我喝酒?”
“旁人近、近不了我身。你抱上来,我身体认识…认可。我好奇。”他略略歪头,换了个更贴切的词,“晚上,你扑我。我想杀你。但你哭,脸红红的,可爱。”他又说我哭那次。
忽略掉面上阵阵热烫,他说的话验证了我隐约察觉的事。我说:“原来你说长句容易卡住。之前我以为你久居高位,所以惯于简洁。现下才意识到你是真的不会说长句,所以老是避开,硬生生地说短句。”
“对。”他垂下头抿茶。
我说:“不过也合理。你是天一教的教主,传说中鬼魅一般。看起来气势这么强,教中是不是人人都怕你畏你躲你?又有哪个敢跟你逗闷子?你这个小秘密或许要烂在我肚子里了。”
“嗯。教中,不怎么,主动跟我说话。”他确认。
我边吃茶,边诱他继续开口:“可你老这么简洁,如何与人深入交流?
他平板说:“不用。”
我问:“不用与人交流?不用说话?”
“下令。”
“有道理。那为何现下要说?”
他转开头,盯着山道上葱郁树木,“想跟你说。”
想跟我说。
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幸好店家端上来烤饼:“烤饼好嘞。”我们吃起烤饼。
另一家路边烧饼摊,我吃了半个烧饼放下,跟他小声说:”这家烧饼粗硬,做得难吃,我吃不下了。”他说:”不好吃。”却把手上那个吃完了。我问:”不好吃你还吃完”他说:”填肚子。”我说:”我从前的情人卫彦也是这样,填肚子最重要,我都看不出来他对吃食的喜好。”他说:”情人,叫卫彦。” ”嗯,”我岔他,”你多吃几口茶吧。这个烧饼太噎人了。””噢。”他端起茶碗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