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杀机四伏
概要:江南春尽离肠断,蘋满汀洲人未还
永熙二年三月十二日,清明节傍晚。“你去抓这副清金化痰汤吃五日吧。”我将针灸过这位病患的银针放回布囊揣入怀中。叮嘱过病患,一口喝光茶盅中的茶水。里头张正道说:“李大夫,你的针灸银针留在济世堂中,我明日给你过火吧。”我说:“不劳烦你了,我拿回去自己过火,有点发黑了。”这时沈曜背着龙泉立济世堂门口,说:“爹爹马上拔营西去打檀州,李平,我告假来跟你道个别。”
伤春伤别几时休,算从古为风流。我边收东西边说:“好,我下月也要回长安了。”
一美妇抽抽噎噎,掩面闯入济世堂。她发插珠钗,上着浅绛交领窄袖衣,下套白裙,裙子和裙下米黄刺绣裤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部分光洁小腿。腿上两道划伤正流着血。我赶紧扶她坐下,问卫彦:“卫彦,拿我制的金创药来。”卫彦拉开药屉,递给我金疮药和纱布。我将药洒在美妇小腿伤口上,问:“夫人怎么了?”美妇止住抽噎:“嫠家白芷,路遇强盗打劫,下人都被强盗杀了,只有我在忠心家人的掩护下逃脱了。”嫠家?寡妇的自称?
她放下掩面双手,整理裙子。她面上妆容被泪水冲花,狼狈又可怜。她说:“你是长安来的李平李大夫吧?”我给她包扎腿上的伤口说:“是的。”她说:“李大夫医术了得,来济世堂接诊不过三月,利州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时身边还有这位卫彦侠士护着,对吧?”我羞赧:“那是有些谬传了。”卫彦说:“对。”白芷说:“我钱财被劫了去,这只银镯先充诊金。”她右手去退左腕上的银镯。站门口的沈曜说:“《风土人情录》上说,苗人戴首饰都是一对,夫人的右腕怎么没有戴?”白芷右腕皓白如雪,确实没戴。
白芷说:“另一个银镯子在我独女脚踝上。盛临十二年,她被送去了苗域。如果她还活着,如今也满十岁了。我戴这个来记着她。”我说:“这银镯对夫人意义重大,不用给我了。”张正道在里头说:“李大夫说不用给诊金了就不用给。”五名当值大夫并三名伙计纷纷从我眼前出去,有一个还说:“李大夫,你回回走得最晚。今日早些吧。”我说:“嗯,今日早些。”
白芷嫣然一笑:“李大夫好心。”她唇边带笑,而深匀翠黛并万般忧愁仍然千叠在她眉头。她楚楚可怜地说:“烦请李大夫和卫彦侠士送我归家。我一个弱女子,再遇强盗可跑不掉了。”沈曜扶她起身出济世堂,对我说:“李平我同你去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重返长安。”张正道从里面锁住济世堂大门,说:“李大夫,明日见。”我说:“好。”又问白芷,“夫人要叫马车么?”白芷摇头:“我家往南离济世堂不到五里,入夜不好叫马车,走路吧。”沈曜说:“我扶夫人起身时顺便探到夫人不会武功,五里可走得?”白芷说:“走得的,我十七岁时走过很长一段路,五里不算什么。”四人由白芷指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