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撒谎,直接告诉他:“怀念高中。”
“都毕业四年了,还想呢!”他有些嘴欠,干了半杯啤酒就犯贱起来:“你不会还想你那初恋吧?什么人物啊,能记这么久?”
我苦笑下,不想搭理他。
对于男人,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初恋不需要是什么人物,都会住在心里一辈子。
你再专情,心里也总有一间房子属于ta,不管那是白米粒还是演变为蚊子血。
大学刚入学那会儿,宿舍里为了联络感情,跑出来喝酒吃饭,几个毛头小子也不知数,往死了灌,回宿舍的路上,在一楼吐了一地,被阿姨白眼了好久。
晚上大家就在床上借着醉意说胡话,男生宿舍嘛,除了聊游戏就是聊女人。
我哭着喊着问他们“要怎么才能让她看看我”的视频,也就因此在他们手机里留了4年,直到宿舍长换了台新手机。
我爱而不得的这事自从被他们知道以后,就免不了被反反复复拿出来鞭尸。所以后来他们再怎么套我的话,想要再摸清一些细节,我都死活不说了。
张浩然看我嘴硬,死乞白赖地拿酒灌我,好像不在毕业之前撬出我的秘密就不肯罢休。只是,他没把我灌醉,自己喝得迷迷糊糊。
“还吃吗?不吃我结账了哈!”
我只能扛着他往回走,老板今天好像要早点收工,我猜是怕累着她孩子。我们也还是识相一点走比较好!
醉汉都是神经病,没意识又犯浑。
张浩然靠在我肩上唱红歌帮我赢得了一路上的所有回头率,我又不能丢下他自己回去,走累了就把他放在花坛边歇一会儿喘口气。
谁这辈子摊上醉鬼朋友,谁就倒霉蛋一个!
我扇着衬衣领口,想要吹散一些热气。花坛草丛边凉快,偶尔会有些散步的学生往来。我不好让他一直在这里影响街容,咬了牙又把他拉起来往回走。
好不容易把他背起来了,这死东西又开始乱动,把老子手机直接搞掉到地上去。
妈的,明天不抽死你!
我几乎认命地叹了气,决定再重复一下放下再背起的动作。忽然,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向了我的手机,将它从冰冷的地面上捡起来,递给我。
这可帮了我大忙了,我人都没看就点头哈腰说谢谢!抬眼去看这位好心人时,忽然就愣住了。
是错觉吗?这个人好眼熟……
“勾老师?”我下意识地喊出这个称呼。
面前的她也愣了好久,扑闪着眼睛有些惊讶,终于也认出了我:“赵一藤吗?”
“对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们客套地寒暄着,在这个吹着凉风的黑夜。
肩头的张浩然不停地挣扎着,学着我的样子就开始喊“老师好”,显然是瞎折腾。
勾老师看出来我此刻的局促与不便,笑得温和:“没事!先送同学回去吧,注意安全!”
“老师再见!”
“嗯!再见!”
简短的相遇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肩头的张浩然一直喊着“回去睡觉”、“想要尿尿”之类的话,很多人都投来目光,我都没在意了,我侧头看看张浩然,忽然不觉得他现在讨人嫌了。
世界上有很多种偶然,而属于我的偶然是:我偶然答应了出来喝酒,偶然将张浩然放到路边,偶然掉落了手机,偶然遇到了勾老师。
勾老师,勾雪梅,我的高中语文老师,我的班主任。
长长的月光照着我回去的路,我偶然遇见了,我的17岁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