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凡是金连城的生还者,尽数已经聚集在庇护所中。
昨夜他已然令弟子统计过所有存活百姓的名册,其中并没有当初救下的那名琴师,也没有找到大婶的儿子……
这事不知该如何向大婶说,但往乐观处想,当初霄山开始在金连城横扫各势力,不少人见势头不对,猜出南奉即将变天,已然收拾家当准备离开。
说不定他们也有所警觉,早已去云章其他地方暂避。
夏歧思索间,又溜达到了伤患聚集治疗的院子。
他从一堆长谣弟子与几名金连城大夫里,竟看到从魔藤手里救回的那名年轻人也在其中,正上蹿下跳跟着忙活。
年轻人见他走近,双眼一亮,朝他欣喜小跑过来。
此人应该是整理过先前的一身脏乱……污渍倒是不见了,衣物的不修边幅倒是与之前差别不大。裤腿一高一低,衣袖一长一短便也罢了,鞋子竟还颜色各异,束起的青丝倒还算整齐,仔细一看那簪子竟是一截药材。
纵使生得容貌清秀,隐约有些许书卷气,这走起路来破破烂烂,也太有碍瞻仰……
年轻人顶着似乎常年不褪的黑眼圈,眸光却清亮:“原来恩人是霄山门主!昨日对不住了,我久不进城,不知道猎魔人都从良……不是,是我眼拙,从前听闻猎魔人凶残,如今见贵派深明大义,救南奉百姓于水火,实在……”
夏歧眼见对方有越说越兴奋的势头,立马出声打断,开门见山问道:“好了,不怪你,你是金连城的人?如何识得引渊?”
年轻人“嗐”地自谦一叹,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区区引渊,有何困难……我名唤秋颂,南奉越阳镇人士,是名游医,这不为了救治一名棘手病人,前来南奉采买些珍贵药材,谁知被这魔藤困在此处,还好遇到恩人……”
夏歧见这人全然忘了当初骂霄山时慷慨激扬,不由截住秋颂没完没了的话头:“你能解引渊?”
他又记起秋颂曾说过无能为力,便又问,“你知晓有人能解引渊吗?”
秋颂闻言叹了口气,眸中光采暗了几分,看向他时多了几分怜悯和为难:“先不说引渊无药可解……你中毒多年,引渊早就渗透经脉的每一寸,要想解除,就算抽筋扒皮也无一丝可能。”
夏歧睫毛一颤,心脏犹如沉进无底深渊,浑身血液冰冷。
即使早已知晓情况,如今被了解此毒的人再次告知,又无可避免地被绝望的冰碴灌满四肢百骸。
脸颊传来轻柔潮湿的触感,他蓦地回神。岁岁许是敏锐察觉了他蓦地低落的情绪,正担忧地凑近舔他。
秋颂见他不说话,立马闪身到他身侧,把两个瓷瓶递给他:“喏,这是我连夜调配的镇痛丹药,只不过服下后会有一两个时辰疲乏嗜睡,过了便能完全抑制住引渊带来的经脉之痛,保你一身爽利。虽然药效只能持续三天,却没有其他副作用了。”